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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杀奸团成员孟庆时的人生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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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9,我们采访抗战杀奸团的孟庆时老人

 


曹治邦是书法家,这是他写的对联,赠送抗战老英雄孟庆时。

 


采访孟老的时候,范玲是“互助抗日老兵”的领导。现在的领导是70岁的曹治邦。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69年。无数亲历抗战的老战士都将在几年之内,全部随着自然规律、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我们201119日去拜访的抗日杀奸团成员孟庆时老人就是如此例子,他老人家已经在2013113日谢世。

我本人对孟庆时老人进行过简单的采访。我当时希望进行深入采访,并采访他的家人。可是,他们并不呼应。我当面采访所知道的信息是:“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工作。解放后,倍受坎坷,几乎在所有政治运动中都受到过冲击。尤其,是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当中。”我想,这些悲怆的人生经历是他拒绝采访、不愿意再回忆的原因吧?

而“抗战”和“内战”是紧密相连的。个人的历史、人生阅历、生死离别、悲欢离合,都是我们中华民族历史的一部分。妄图割裂任何一个部分,对我们的后代,对历史而言,都是欺骗和谎言。本着这个宗旨,我写每一个亲历抗日战争老人的人生经历都刻意追求“完整”。这其中包括:参加抗日战争的经历部分;和1949年至今的人生经历部分。我感觉,这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

 

我在网上搜索,有关于抗日杀奸团的报道,转载如下:

 


据说,这是抗战时期的标语

 

17岁少年孟庆时杀汉奸炸洋行

  1939年,沦陷后的北平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秘密抗日组织———北平抗日杀奸团。他们出没于大街小巷,以暗杀汉奸的壮举,把日伪当局搅得鸡犬不宁。

  “那时,我是北平育英中学的一名学生,听说有抗日杀奸团这样的抗日组织,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那年,我17岁。”回忆起当年的抗日经历,孟庆时老人显得格外激动。

  “1938年暑假,我和哥哥路过天津,在过日租界前的一座浮桥时,桥两头都有日本兵把守,凡是中国人过桥,都让你低着头弯着腰走,稍不小心,日本兵就嗥叫着用枪把子狠狠戳你。当时,我心里又害怕又难受。对日本侵略者的刻骨仇恨,从此深深地扎根在心中。”孟庆时说,在育英中学读书期间,两位老师的爱国行为让他终生难忘:一位是地理老师任进之,他经常向同学们讲述日本侵占中国的历史;另一位是历史老师孙亨廷。“孙老师是位爱国的老先生。日伪当局强制涂掉课本中‘有碍中日邦交’的内容。课堂上,孙老师愤懑的脸憋得通红。‘划掉……划掉……划掉……’拖着哭腔的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同学们都哭了。”

  老师们的爱国热情深深感染了孟庆时,他毅然加入抗日杀奸团,投身到刺杀汉奸的斗争中。他曾亲自参加了刺杀伪政府高官的行动,并与其他成员一起策划过爆破日本洋行。

19408月,孟庆时不幸被捕,被日本侵略者以所谓“军律违反罪”判刑10年,在宪兵队和监狱里受尽了折磨。“在抗日斗争中,我的这点贡献只是沧海一粟。但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为我的这段经历感到自豪!”

 


侵华日军拍摄的照片,题为:“吹口琴的被俘中国政府军士兵。”旁边站着的都是日军。

 

我的朋友萨苏先生也有过相关的报道,在此引用相关信息:

    抗日杀奸团是活跃于华北的著名抗日团体,曾经在北平和天津多次展开以刺杀,爆炸为主要手段的抗日锄奸行动。这个团体的主要成员,除了国民党派来进行组织和控制的军统特工人员以外,多是平津两地的热血学生,杀奸团的最初成员,几乎都是平津几所著名的中学,如贝满女中,育英中学,天津中日中学,南开中学,大同中学等的高中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学生多数升入大学,杀奸团的成员也从中学生扩大到大学生。抗日杀奸团的活动在19381940年期间为高潮,1940年下半年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但一直坚持活动,只是活动方式从暗杀爆破转向了收集情报和动员知识阶层脱离沦陷区等工作。 抗日杀奸团能够长期存在与取得较大成绩,和它的团体组成颇有关系。这个团体的成员十分古怪,多半是高官贵戚、富商名人之后,比如伪满总理郑孝胥的两个孙子郑统万和郑昆万,袁世凯的侄孙袁汉勋袁汉俊,同仁堂的大小姐乐倩文,孙连仲将军的女儿孙惠君等,他们多直接参与刺杀爆破等行动,如冯治安将军的侄女冯健美,就是刺杀天津伪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经理程锡庚的一号枪手。

这些公子小姐投入抗团似乎不可思议,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这个阶层的子弟在当时受到高等教育的最多,也最易于接触学生运动带来的反日爱国情绪,同时,也反映出了当时中国社会从上到下同仇敌忾的抗敌精神。他们社会背景十分复杂,消息灵通,牵涉极广,使日伪对抗团的侦办往往投鼠忌器或者事倍功半,1940年的大搜捕,就是日军封锁消息,秘密调动伪满军警到北平实施行动才得以避开抗团的情报系统的,所以给抗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我个人对抗日杀奸团的成员也做过追踪采访,报道。比方:老英雄祝宗梁、刘永康先生等人。有机会,我把我个人的采访记录汇编成书,以飨尊敬的读者。

 

2014-1-24


 

进过两个监狱的抗日杀奸团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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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始终贯穿在中国文化中


2011115,我给抗战老兵刘永康拍摄的一张照片。


2011115,我采访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时的情景。

 

“挨揍”和“揍人”两个主题像交响曲一样交织在百年的中国历史中。

所谓“挨揍”又叫“挨打”,或者是:“落后就要挨打”。这一惨痛的历史阶段,使中国人民在日寇发动的侵华战争中死伤3500万人!我们广大的国土被日寇占领、蹂躏14年!

所谓“揍人”,主要就是中国人民揍中国人民。在百年的中国历史中,战死、饿死、暴虐死、迫害死、欺负死、压迫死、批判死、批斗死,等等、等等,死伤数千万人!——这都是不是外国人干的,而是中国人之间在残酷的状态下亲力亲为的。

中国人为什么残酷无情地互相杀戮?互相迫害?这就是本文探讨的“太和殿文化”。

 

可是,整整一百年来,日本人专打外国人,专门侵略外国、到外国去杀戮、掠夺。

整整一百年来,美国人专打外国人,从南北战争战争之后,美国人之间就没有杀戮。

我去俄罗斯采访阅兵式,参观了他们的博物馆,他们也是以掠夺他国财富为荣的!

有的国家不是,他们的枪杆子主要是用于镇压国内民众用的。比方:朝鲜。

而且朝鲜从来不考虑老百姓的饥渴,他们专门把钱送给外国。这也是文化所致。

这样的例子、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历史,在当今世界上也已经屈指可数。

 

本文谈的是采访“抗日杀奸团”的成员刘永康先生。刘永康在抗日战争时期坚决抗日,因此,他被日本鬼子逮捕,进了日寇的监狱。解放以后,国民党反动派被打倒了,“抗日杀奸团”隶属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军统特务机关领导,理所当然,刘永康作为国民党反动派的成员,再一次进共产党的监狱服刑。——刘永康的悲惨命运不足为奇;我采访过不少同样人生经历的人。

 

我方军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工作时,采访第一个原侵华日军老鬼子叫内山馨。

33年来,我采访了亲历二战的几百人了。除去日本国、美国、俄罗斯的老兵之外,中国亲历抗战的老兵几乎无一人有“好下场”!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举一些例子,您马上会赞成。——林彪?彭德怀?罗瑞卿?贺龙?这些人参加过抗日战争吧?

国军抗战将士们的悲伤命运,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奇观。

国军抗战将士们在抗战之后的内战中能侥幸存活,但是,有百万之众的老军人在随后的社会变革的更迭中被冲进激流漩涡;随后,在镇压反革命远动中被镇压,侥幸存活的,有数十万人被送进监狱,随后,是1949197930年更加残酷的群众运动!

我们统计一下蒋介石的八百万大军在后来国内战争中有详尽的“去处”:

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共被消灭200多万国军军队。还有200万军队跟蒋介石撤退到台湾;其余的统计,大致如上面所述。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帝王社会,有一个词汇叫“改朝换代”,这个词汇中噙满了血腥。

 

所以,本文所述“抗日杀奸团”刘永康先生的命运就足以说明其必然性了。

我在日本国用六年时间,以纯粹民间的方式采访过几十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

日本国从来不提倡“尊老爱幼”,日本民间也没有“关爱老兵”的群体行动。

仅仅是自大正时代开始,到发动侵华战争的昭和时代,到延续至今的平成时代还在沿袭的“恩给制度”。这一国策,使每一个活着的日军老鬼子能平和、安稳、充满自豪感地生活着,也使未来的战争存在坚实的感情后备军。日本国有不少女青年说:再打起来,她们可以自觉自愿地:“为国而战的军人们慰安”!——这种思想,是中国人不能理解的。

有个有趣的现象:我在日本国的采访原侵华日军老兵时,这些原侵华日军老鬼子都想我问询中国抗战老兵的命运……。

 

我对他们说:“知道北京故宫的太和殿、保和殿和中和殿吧,这些威严的建筑自始至终以鲜活的方式,金碧辉煌地体现在现实的中国社会中。中国国军抗战将士从1949——1979年的命运;以至于:国家主席刘少奇、国防部长彭德怀、元帅贺龙等等、等等都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文化中相生相克、自生自灭都是文化所致,一言以蔽之:凡是参加过抗战的都受到无情打击!和伤筋动骨的摧残。

中国始终受到‘太和殿龙椅文化’的影响。比方蒋介石,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争夺“龙椅”的永久统治权、永久居坐权。而别人有疑问,那就必须残酷镇压、杀戮。

 

 

侵华日军在中国的辽阔土地上张牙舞爪

而日本是‘船上的民族’,就是几百年来,岛国日本人集体杨帆出海抢掠,然后,集体享受掳掠的成果。日本从奴隶社会,到封建时代为主的军国主义时代,直到日本战败后美国带去资本主义色彩;仍然不改初衷:集体掳掠、集体享受。什么“殖民主义”?什么“资本主义”?什么“马列主义”?一切文人墨客制造出来的所谓学说,统统在以“船上文化”为前提的日本文化中俯首帖耳、俯首装扮,并且“创造性地熔化成今天的日本文化”。

我们知道:在侵华战争中,侵华日军的慰安所是对全体日本军人开放的。——人人都有发泄兽欲的机会。今天也是如此:我在日本国以骑摩托送外卖为生,四处乱窜。我甚至看到不少日本妓院都贴着告示:‘我们只接待日本客人……’。——从全民享受掳掠成果,到分享‘性的愉悦’都是如此。”

而中国军队恰恰相反,在国民党军阀们的军队中,当官的可以为所欲为,“七姨太、八姨太……;众人见了都不怪。”——而当兵的胆敢越雷池半步就会被枪决。

今天的贪官污吏怎么样呢?他们除去携款外逃之外都变成“两面人”。就是台上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台下干的就多么耸人听闻!——迄今为止,贪污数千万、数亿、数十亿!这已经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了。

 

任何社会,只要有一个大的方向了。那么,相互间的杀戮、残害、仇恨等就都是细节了。刘少奇、彭德怀、罗瑞卿是谁迫害的?——是我们!

当封建文化需要时,被驯服过的我们自然就冲上去了。华夏文化中不断教育我们的,就是“听话”、“冲杀”、“必胜”。——这是也互相杀戮的思想源泉。

外国人互相之间为什么不互相杀戮:美国人在一百多年前有了林肯,有了华盛顿,他们之间就无需自我杀戮了。

 

前面说了,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在百年内无需自暴、自残、自毁、自伤,自弃、自毁,那是因为不需要自己打自己。而本文所分析的“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当然需要进两次监狱!——抗日!日本鬼子当然要把他投入监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领导的军统系统,当然,也在坚决镇压的行列!——刘永康冤枉吗?

几百年前,太和殿就规定:刘永康是异类了,需在强力镇压之列。

 

您去过故宫吗?只要是去过的话,故宫的金碧辉煌会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处不可细说,您只要是去过故宫,您马上会理解“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一次、又一次入狱的理由。”——只要金碧辉煌的故宫实际存在,那么,中国人之间的杀戮、镇压、批判、迫害,就会永无休止地进行下去。这也是刘永康“二进宫”的直接理由。 

二,抗日杀奸团成员全是官宦、富二代、知识分子子弟 


    这张照片是在刘永康家中翻拍的他和父母在1925年时的老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来,刘永康家是多么的殷实和富足。这样的房子,今天,在北京、天津等大城市中,恐怕还是富有人家的标志。


刘永康的兄弟姐妹们在1925年也是生活富足、教育良好的家庭状况。


照片中左一,是91岁刘永康先生的夫人。她一探头,刚刚好闯入我的照片中。(左三),是我的朋友陈晏斌,和我一起去天津采访的还有天津当地的女记者劳韵霏(右三)。

 

今天,是201792日。我写此文时,也就是72年前的今天,194592日上午9时许,在停泊于东京湾的美国战列舰“密苏里号”上举行了隆重的受降仪式。

我说过无数次,中国有很多人同情亲历抗日战争的国军抗战将士们。很多人关心“抗日杀奸团”的成员刘永康先生也是如此。

“抗日杀奸团”与很多抗战时期的各种团体不同,她的构成几乎都是“有钱人的孩子”。

 


北京炮局胡同的原侵华日军华北监狱,现在,仍然是北京市监狱管理局管理的相关司法机构。刘永康在1940年被日寇抓获就关押在此监狱中,直到抗战胜利被释放。

200587,方军(右一)和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苏京平(右二)一起,采访曾经被关押其中的被俘八路军赵忠义、尹文成、关德印、张世杰、李良杰等人。

 

我的朋友萨苏先生也有过相关的报道,在此引用相关信息:

抗日杀奸团是活跃于华北的著名抗日团体,曾经在北平和天津多次展开以刺杀,爆炸为主要手段的抗日锄奸行动。这个团体的主要成员,除了国民党派来进行组织和控制的军统特工人员以外,多是平津两地的热血学生,杀奸团的最初成员,几乎都是平津几所著名的中学,如贝满女中,育英中学,天津中日中学,南开中学,大同中学等的高中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学生多数升入大学,杀奸团的成员也从中学生扩大到大学生。抗日杀奸团的活动在19381940年期间为高潮,1940年下半年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但一直坚持活动,只是活动方式从暗杀爆破转向了收集情报和动员知识阶层脱离沦陷区等工作。

抗日杀奸团能够长期存在与取得较大成绩,和它的团体组成颇有关系。

这个团体的成员十分古怪,多半是高官贵戚、富商名人之后,比如伪满总理郑孝胥的两个孙子郑统万和郑昆万,袁世凯的侄孙袁汉勋袁汉俊,同仁堂的大小姐乐倩文,孙连仲将军的女儿孙惠君等,他们多直接参与刺杀爆破等行动,如冯治安将军的侄女冯健美,就是刺杀天津伪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经理程锡庚的一号枪手。

这些公子小姐投入抗团似乎不可思议,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这个阶层的子弟在当时受到高等教育的最多,也最易于接触学生运动带来的反日爱国情绪,同时,也反映出了当时中国社会从上到下同仇敌忾的抗敌精神。他们社会背景十分复杂,消息灵通,牵涉极广,使日伪对抗团的侦办往往投鼠忌器或者事倍功半,1940年的大搜捕,就是日军封锁消息,秘密调动伪满军警到北平实施行动才得以避开抗团的情报系统的,所以给抗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以上文字摘录萨苏的作品)

 

我方军个人对抗日杀奸团的成员也做过追踪采访,报道。比方:老英雄祝宗梁、刘永康先生等人。有机会,我把我个人的采访记录汇编成书,以飨尊敬的读者。

 

但是,笔者在第一部分阐述了:任何国家的国民的任何行为,要和符合该国文化传统和意识形态、以及当时制度的国情。凡是超越的行为都是徒劳的行为。

1991年到1997年在日本国采访2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不管他们的政治动机,不管他们的政治立场,不管他们对历史观的认识如何,他们在享受国家荣誉、享受国家法律带给他们的实际利益中,而享受到的那份淡定和满足,是我极为羡慕的。

您羡慕中国共产党老干部中的“离休待遇”吗?

——侵华日军老鬼子们的待遇与此近似、相当。

 

中国传统文化决定了不同的抗战老兵有不同的待遇,这种待遇形成天壤之别的差异。

有人鸣不平,所以,中国的无数老百姓为曾经为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贡献鲜血和生命的国军抗战将士们鸣不平。所以,去“关爱他们”。但是,在中国历史某一阶段,这些“关爱者”所产生的各种行为,终将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文化中销声匿迹。

拍片、写书、采访、关爱、友爱、尊重、宣传、歌颂……,——都是徒劳的。

谁不徒劳?站出来和我辩论一下?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文化前,您想说什么呢?

你们拍摄的片子在任何电视台(含主流媒体)播放了吗?传播了吗?这说明什么呢?

 

三,抗日和反腐的近似之处

 



抗日是要被日本鬼子杀头的,可是,无数志士仁人冒着生命危险抗日。

 


今天,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李宗远等人,接受日本人的馈赠、利用职权以便宜的价钱买卖日本人赠送的汽车。等等恶性,已经无人胆敢批判了。谁敢?——谁敢转载此文?

抗日有杀头的危险,千千万万的人“不顾生死”、“铤而走险”。而今天,反腐不需要献出生命,仍然无人敢越雷池半步!——谁敢转载此文?这也是试金石吧?

我怀疑今天的抗战剧,我认为是都是瞎编!“反腐”都不敢谈何“抗战”?

幸亏刘永康先生又以“抗日杀奸团”入狱者的身份佐证抗日英雄的存在!

 

天津的刘永康,91岁。抗日杀奸团的老英雄。是抗战奇人。我刚去天津采访他。

刘永康,1920年生人。父亲在天津经商,兄弟5人都在天津南开中学学习。

因为抗日,刘永康在1940年被侵华日军关进北平日本陆军炮局监狱,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才获得新生。1949年解放,刘永康又被抓进监狱,一直关到1957年。刘永康写过自传《囚歌》。但是,该自传只有在侵华日军监狱的详细记录。1958年开始,刘永康到天津某大学任教,教授英语。1985年,刘永康在天津对外经贸学院退休。

时势造英雄,作为抗战奇人,刘永康是抗日战争的亲历者。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寇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中国爆发全民族抗战。那时的刘永康参加了学生们自发组织的“抗日杀奸团”。在这个至今未得到官方承认的地下抗日组织中,大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学生。在炽烈的爱国热情鼓舞下,他们用嫩拙的爆炸和生疏的枪法来惩戒日本侵略者和汉奸。

2011115日,6日在采访刘永康时,他谈到南开中学对学生的影响。我向刘永康谈起温家宝1029日回到南开中学的讲话:

温家宝说:“我的中学是在南开上的。从12岁到18岁是一个人成长的关键时期。因此,南开六年的学习生活,对我人生观的形成有着重要影响,也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南开中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她的建立、成长和发展始终同国家的兴衰和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建设时期,她都为国家输送了大批人才,这就是南开的道路。”

温家宝还谈到:“南开培养了我,南开是我心里的一块圣地,我是爱南开的。过去如此,现在依旧,而且愈发强烈。南开精神像一盏明灯,始终照亮着每一个南开人前进的道路。我愿同师生们一起奋斗,做一个无愧于南开的南开人!

  刘永康老人高兴地说:我也学习了温总理的讲话。我也曾是南开的学生,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我亲眼看到日本人的飞机在南开中学、南开女中、南开高中这一带投炸弹,心情无法形容……作为一名南开学生,我要保护自己的学校,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要保护自己的祖国。

  1936年,南开中学初二的刘永康在国文课上学到了都德的《最后一课》:普法战争法国战败后,边境的阿尔萨斯小镇即将失去说母语的权利,在懊悔中上了最后一堂法语课。法语教师韩麦尔先生脸色惨白,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下法兰西万岁!然后他呆在那儿,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

  当时,中国的天津,跟法国阿尔萨斯小镇的情绪一样,课堂上一片呜咽之声。而中国已经在1931年日本于柳条湖炸掉一段铁轨后发起的战争中,挣扎了5年。1937年,刘永康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七七事变爆发,7月底,平津沦陷。

  刘永康说:我决心报这个仇,雪这个恨。不管以什么方式,参加什么组织。所以人家一介绍抗团我就参加了。

  抗团抗日杀奸团,是国民党军统局下设发展的以学生为主体的地下抗日组织。但刘永康并没有详细过问这个组织的隶属,也没有认真打听过这个组织的背景和领导,在他看来,只要是抗日就足够了,就足以说明一切,其他都是次要的。

  在一间阴暗的小阁楼里,刘永康等4位新入抗团的成员宣誓,掀开了人生中的新的篇章

  暗杀俞大纯我第一次做制裁任务的主攻手。”70多年后,刘永康依然清晰地记得很多事情,怎么宣誓,怎么杀敌。

  其实,这也是他惟一一次亲自开枪打死汉奸。

  1940年下半年,随着日本侵略的扩大,物资匮乏的弱点也暴露出来。他们开始在中国搜刮铜铁制品。

本来俞大纯只是一个建设总署总务处处长,不够资格(被暗杀),但是他主管搜刮民间的铜器铁器,抗团曾写信警告他:你知道这些铜铁收集上来是做什么用吗?是做子弹。做子弹干什么用?是打我们自己同胞!所以你应该禁止!落款是抗日杀奸团

 


2010815日采访过抗日杀奸团的成员叶于良先生。他也进过两次监狱。

  哪能禁止得了呢?为压下这股邪气抗团决定制裁他。刘永康和叶于良两个人,事先侦察了几个月,确定俞大纯从家里到单位的整个行程,附近有哪些街道可以脱身,以及在俞的行程中,哪里有警察岗军事机关需要避开。

  执行任务的时间到了。早上810分,刘叶两人骑着自行车接近俞大纯乘坐的黄包车,刘一面左手扶着车把,一面以右手从腰里掏出左轮手枪,打开保险,在距离目标十多米的样子,……扶好行进中的自行车的车把,一手瞄准这个汉奸的后心开了枪,一弹命中。紧跟着叶于良也赶了过来,又补上一枪。刘叶二人迅速分道离开现场。

  第二天,刘永康照常去学校上课。课间休息时,他听到老师、同学在议论前一天的凶杀案。教数学的乔老师嗓门特别大:够他们这些当官的呛的!乔高谈阔论着:亲日文人周作人遇刺,《新民报》主编吴菊痴被暗杀,民政局长挨了枪子儿,教育总署署长死于枪下……

  咱们教育局长……很郑重地嘱咐他的保镖们,今后出门,车的前后左右不准有不认识的人跟着,谁要跟着就拿起棍子抽谁……”乔老师的话引得大家哄笑。

  在抗团的活跃期,青年们干了几单漂亮活儿,狙杀平津两地著名汉奸数十人。

  1938年秋,刺杀伪天津市教育局长陶尚铭,理由是中小学教科书增加了很多毒化、奴化青少年的课文。陶最终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193812月,在天津丰泽园刺杀前天津商会会长、现维持会委员王竹林,理由是天津商界在其苦苦逼迫下,逐步成了日寇侵略战争的提款机。刺杀成功后,又在王葬礼那天,炸了仪殡队,致1人死亡、3人重伤。震动天津。

  19391月,刺杀亲日文人周作人。由于临战心理不稳定,加上枪法欠准,只打中钮扣,周轻伤而逃,从此深居简出

  ……

  刘永康认为,我们的目的:一个是警告汉奸,另一个是鼓舞人民,让他们知道前方在抗战,后方也在抗战,让他们不要失掉信心。

随着抗团活动影响力日增,日本人开始关注这支起初被他们轻视的队伍。待到日军集中力量对抗团进行围捕和剿杀之时,抗团活动陷入低潮。19408月,刘永康等人被捕,遭严刑拷打,后被判处无期徒刑。

1945815,日本投降;93日,刘永康重获自由。

1949年初,当年的一位狱友将南下的船票送到了刘永康手中。正在南开大学拼命学习的他不满国民党的腐败谢绝了。不久,34万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解放天津。

没容我仔细观察这个变化,就被以历史反革命罪投入监狱了!”

  《天津日报》刊载的《南开大学破获国民党地下潜伏反动特务组织》提到,中国青年学生联合救亡挺进会匪首已被捕获……而这个匪组织,就是抗日杀奸团。由于它的军统背景,这个已随着抗日胜利自动解散的组织成了刘永康一生的催命符。

  进了监狱,发现一群大名人。有戴笠的头号保镖贾金南,军统天津少将站长邢仁甫,刺杀吉鸿昌将军的唐山公安局长吕一民……把我和他们放一起,枪毙也很正常。没多久,刘永康被转移到天津西头监狱,判刑7年。

  监狱出来,正好反右反右之后不久,又是文革。刘永康备受苦难的折磨。文革结束,刘永康总算得到平反,但当年铁血锄奸的中学生,已年过半百了。

  提及半生牢狱的经历,刘永康非常平和,他更愿意将自己的经历与那些抗团中的牺牲者相比。他们有的牺牲于爆炸,有的牺牲于枪战,有的牺牲于狱中,更多的被秘密杀害,连遇难过程也无人知晓。

现在,我91了,(写此文时间为2011年,现在刘永康已经97岁了。)已经到了人生的末年,但我还有一个愿望:申诉。

当时判我(历史反革命罪),为什么判我?原来说是因为抗日杀奸团是特务组织,但现在抗日杀奸团已经被认可了——当然现在还没有被正式认可——但在舆论上认可了,你还能算我什么罪吗?

 

四,时过境迁,社会角色的大转换。

 


1949年刚刚解放,刘永康必须到公安局去自首登记,因为,“抗日杀奸团”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军统机关有瓜葛。所以,刘永康算是敌人!这张纸,刘永康保留了一生,她是社会变革时期,或者叫“改朝换代”时期“英雄变敌人”的佐证。

抗日战争时期,在武装到牙齿的侵华日军面前,“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日本民族妄图占领中国的大片国土,进而奴役中国人民。

抗日战争胜利了,“太和殿文化”又一次重新主宰了中国国内的政治趋向。“胜者王侯败者寇”不但重复千年的行为准则,而且,成了未来几十年的行为标杆。在这个漫长的阶段,作为“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渣余孽”的刘永康必然是被专政的对象。

 


201189,李明晖先生组织,抗日杀奸团的老英雄祝宗梁、刘永康和我们大家见面。见面的有北京《关爱抗战老兵》的头儿,王广军(站立左一)、抗日杀奸团老英雄刘永康(站立左三)、抗日杀奸团成员大英雄祝宗梁(站立右三)、自媒体人赖恩典(站立左四)。深圳《关爱抗战老兵》领导李明晖(前排右三)、作家方军(前排右二)、初二中学生钟声(前排右一)。前排左一是位女演员,她王广军的朋友。

这张照片,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中的抗战亲历者及其抗战研究者的最后映像。

 

日寇侵华时期,中国有人口四亿人。14年的侵华战争期间,日寇杀伤中国人有3500万人之多。在日寇占领的沿海地区,人口有一亿人之众。当时,谁敢抗日被日寇逮捕后是要杀头的。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告诉我,他19408月被捕时,经过日寇严刑拷打,暂时被关押进炮局胡同监狱。有个难友告诉他:

“明天提审,千万别说自己19岁,只说17岁。原因是:过了18岁的一律砍头!”

无疑,当时抗日是有抛头颅洒热血为代价的。

 

时过境迁,刘永康从抗日时期的大英雄变成了1949年以后的罪犯。他随时会被枪决。

而今天的腐败已经完完全全填补了抗战时期投降日寇时汉奸们的一切龌龊行为了。

追根溯源,如果在抗战时期,李宗远之流接受日寇的馈赠,终将会被抗日杀奸团枪决!

抗日杀奸团的成员刘永康暗杀的对象在今天,也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好党员、好干部!

今天,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李宗远,就堂而皇之地买卖日本人赠送的汽车。这种行为,在抗日战争时期,1,会被蒋介石领导的国军,2,会被抗日杀奸团的刘永康,3,会被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中流砥柱,共产党领导的抗战力量杀掉的!

——今天,已经完全没有事情了。谁敢批判他们,谁就是反党!

如今,社会角色已经大转换:解放前监狱里关押的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共产党人,而现在仍然关押着即使是共产党人也抓不完的共产党中的贪污分子、携款外逃人员。

今天的监狱中是否关押一位国民党人?全中国有吗?他在哪一所监狱中关押?

抗日战争时期,尽管国民党反动派坏,但是,国民党反动派接受日本人的馈赠了吗?

抗日战争时期,尽管蒋介石、国民党反动派坏,他们也没有接受日寇的馈赠呀!

 

而今天,天翻地覆慨而慷了,社会角色已经大转换了,刘永康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而接受日本人馈赠的,又买了日本人馈赠汽车的抗战馆馆长李宗远倒成了好党员、好干部。

一到抗战纪念日,李宗远就出来,代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人模狗样儿地念稿子:“我们不能忘记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30万人!不能忘记日寇罄竹难书的罪行……”

我想问问他:那台日本人送的日产汽车好开吧?不好开你能买?

都说: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李宗远是不是个好代表?

还有顺口溜: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大官发大财、小官发小财。

日本人的一台破汽车就使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卑躬屈膝,行!

 

这是什么?这个就是社会角色的大转变!大转变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进行中!

犯罪集团正在以“双面人”的方式在社会的舞台上表演:

一面“反腐败”是他们!一面“腐败”还是他们!——试问:老百姓能腐败吗?

 

社会角色的大转变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以潜移默化的方式给我们以震惊的现实。

1921年中国共产党建立到新中国成立,数不清的共产党员为了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而今天,贪官污吏的孳生地也正是在盛产腐败的土壤中以前赴后继的精神奋勇滋生着。

 

本文以采访抗日杀奸团的刘永康为题,插入了我方军的思想;

其一,是讲解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所产生的相关动力及其社会、历史的必然。

其二,讲解了,抗日杀奸团其实都是“官宦”、“军阀”、“富二代”、“知识分子”后代组成的。如果抹杀了他们的功绩,就是抹杀了我们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抗战历史。

其三,分析了“抗日”和“反腐”的异同。

其四,分析了时代的变迁,及其社会角色的大转变。

其五,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已经被时代遗忘了。

其六,刘永康写了一本书,叫《囚歌》。我估计出版困难,这段悲歌就此泥牛入海。

 

五,卢沟桥事变百年时留下的文化遗产

 

曾经在中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的侵华日军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2037年,是卢沟桥事变爆发一百周年。中国人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记录卢沟桥事变百年历史。

“卢沟桥事变”爆发有三个定义:一,日本开始全面的侵华战争。二,中国人的全面抗战爆发。三,日本帝国主义走向灭亡的开端。

“宏观”是从世界、国家、民族、战争的角度看“卢沟桥事变”爆发。

“微观”是从中学生刘永康舍生忘死参加抗日杀奸团为起始点。

 

我写这篇文章的日子是201792日,日本在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在投降书上签字,承认无条件投降的纪念日。二次世界大战就此宣告结束。

201792,我给抗日杀奸团刘永康先生电话,他老人家97岁了。他思维、行动、记忆力都不敏捷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解放后入狱还没有给个说法、自己在卢沟桥事变后参加抗日杀奸团是否正确没有评价、抗日杀奸团成员刘永康没有国家荣誉、没有为国参战的丝毫抚恤金……

当然,民间的慰问有。我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作家采访他就是一种尊重和首肯。

 

抗日杀奸团这一民间组织产生于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刘永康先生在思维清澈时,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北京炮局胡同日寇监狱时的编号是:581号。——他告诉我:

581号,刘永康。580号,叶于良。582号,李振英(去世)583号,孟庆时(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去世)。584号,季淑仁(去世)。585号,王文成(去台湾)。586号,周清树(在南京)。587号应声后(去世)。588号,罗廷仁(没有消息)。589号,张家增(不详)。530号,马普东(去台湾)。

刘永康悲伤地告诉我,1940年抗日杀奸团就被日寇一网打尽了。多数人英勇牺牲!

刘永康告诉我:19458月,日本投降我们搀扶着走出监狱,见到久违的阳光!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抗日杀奸团的多数成员已经被日寇残忍地杀害了,想起他们我们就悲伤万分。这些人是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而英勇就义的。

1949年初,当年的一位难友将南下的船票送我我的手中。正在南开大学学习的刘永康由于不满国民党反动派的腐败而谢绝和蒋介石集团仓皇南下。

不久,34万解放军以雷霆万钧之力解放天津。刘永康对我说:“炮声刚刚停,我还没有仔细观察这个时代的变化,就以国民党特务、军统特务、历史反革命的身份锒铛入狱了!”

 

刘永康告诉我:留在大陆的抗日杀奸团成员无一人有好下场!好在保住了狗命一条!

 

话题说到卢沟桥不能不说位于卢沟桥畔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

“卢沟桥事变”后,参加抗日杀奸团的刘永康枪毙的就是这些中国人中的汉奸。

时过境迁,卢沟桥边上抗战馆的馆长李宗远接受日本人馈赠、买卖日本人赠送的汽车已经安然无恙了。无疑,这是中国社会的“进步”,李宗远现在是当今社会中中国共产党的好干部、好党员。

——原来,他这样的腐败行为在被枪毙的行列中的。现在,他成了青年们学习的榜样。

 


中国青年报刊文 ,证实赠送抗战馆馆长汽车的日本人出卖了中国劳工的利益。

 


中国花冈劳工在对日的诉讼中,被日本委托人出卖,日方没有向中国劳工谢罪。这个“委托人”赠送的汽车就是被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馆长李宗远利用职权买下自己用了。

 

2037年是“卢沟桥事变百年”。在这一百年中,中国和日本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在中国,所谓社会的角色也发生了令人咋舌的变化:

抗日杀奸团成员,当年的大英雄刘永康成了阶下囚。而被刘永康等爱国青年追杀的卖国贼们倒成了冠冕堂皇的“正能量”。——接受日本人的馈赠已经近乎于英雄行为了。

国民党反动派不敢干、不能干的事情,已经有贪官污吏集团争先恐后地干了。

 

今天,距离“卢沟桥事变百年”时还有20年时光,那时中国社会会是什么样子?估计变化不大。但是,作为“文化遗产”却以鲜明的印迹留了下来!

“抗日杀奸团”成员成了“敌人”而锒铛入狱!这不是我方军编的情节吧?

“贪官污吏随意接受日本人馈赠,伙同日本人迫害战争受害者”不是我编的吧?

“抗战时枪决他们”转化成“贪官污吏成了所谓的好干部、好党员”是事实吧?

——所谓百年“文化遗产”正是由这些成分而组成的,——难道不是吗?

 

谢谢转载。欢迎抗战馆及其相关个人、相关上级宣传部门提及司法诉讼。

笔者简介: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入党40年,曾经在抗战馆工作过。

 

2017-9-10


 

在极度悲惨中仍然刚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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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月初吴缘、喻春雷带唐师曾和我采访抗战老兵叶增炎

笔者说明:此照片,在其谢世弟弟的儿孙家阳台上拍摄。摄影:喻春雷

 

刚刚接到浙江吴缘先生的通知,抗战老兵叶增炎,91岁。2017916日,在火灾中不幸去世。我和唐师曾先生一起在2014年采访过叶增炎,印象深刻。我认为,叶增炎一生经历了三次苦难:

其一,是日寇侵华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刻骨铭心的苦难。叶增炎的家乡被日本鬼子烧了,他的父亲因为会武术、反抗,被日寇刀劈了。叶增炎的妹妹,当着全村男女老少面前,被日本鬼子轮奸致死。叶增炎当晚去国军参军抗日,他在抗战中身中7枪,全部是日本三八式步枪子弹前面射进,后面贯穿伤打出的。我在中国军队六年,这些子弹的贯穿伤全部是200左右冲锋陷阵时形成的。如果是400米距离,子弹贯穿不了,会留在身体中。

叶由于增炎英勇杀敌,在抗日战争中,他被提拔为连长。

其二,是唐宋元明清、民国以来,中国“太和殿文化”给中国人民带来的苦难,因为,在这种文化中,中国人民之间需要无休止的互相斗争。残酷斗争。

其三,当然是天灾人祸。

 

今天,重发此文,以纪念这位在抗日战争中冲锋陷阵身中七弹的中国士兵。2017-9-19

 


听了叶增炎老人对日本军队累累罪行的回忆,笔者不禁老泪纵横。(喻春雷摄影)

 

87岁的叶增炎老人亲历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心酸、悲欢离合、生死离别。

 

抗日战争时期

 

一,悲惨死去的第一位亲人。

 

1943年初,如狼似虎日本侵略者包围了杭州附近的桐庐芝夏村,他们进村就逐家逐户地放火烧房子。他们持枪把乡亲们围住,四周架起机关枪。凶恶的日本鬼子逼迫乡亲们说出中国国军三个师的去向?隐藏在老乡家、田地、沟壑中还没有来得及转移的国军伤员?及其粮食埋在什么地方?——皇军需要粮食!

全村老老少少、手无寸铁的乡亲们由于害怕挤在一起。在日本鬼子雪亮的刺刀下,叶增炎的父亲被拉出人群。日本鬼子非常粗暴,他们用枪托殴打叶增炎的父亲,逼迫他说。叶增炎的父亲身强力壮,会武术。他左闪右挡,双脚不离地就能躲闪日本鬼子枪托的袭击。日本鬼子大怒,抽出军刀就对手无寸铁的叶增炎父亲没头没脑地乱砍。

全村老老少少一见此情此景,就全给日本鬼子跪下了。恳求日本鬼子原谅叶增炎的父亲,保一条性命。谁知,日本鬼子兵们不为所动,继续砍杀叶增炎的父亲。

乡亲们听说过日本鬼子杀中国人不眨眼睛,这次目睹了日本鬼子的残酷暴行都惊讶失声,恐惧万分。

 

二,悲惨死去的第二位亲人。

 

叶增炎的妹妹当时13岁,她吓得一边叫爸爸,一边失声痛哭。

狞笑着的日本鬼子从人群中拉出叶增炎只有13岁的妹妹后,当众强暴、取乐。

妹妹开始是惨叫、哭喊,后来就没有了声音。只有日本鬼子们鬼哭狼嚎声……

叶增炎老人说道此时,眼泪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他实在说不下去目睹妹妹被人糟蹋致死的情景。他浑身直打颤。他双拳紧紧地握着。

叶增炎当时16岁,他要冲上和日本鬼子们拼了!可是,乡亲们几只大手死死地按住他。

有几位大叔狠狠地、悄声警告他:“你冲出去,——就是死!没有看见日本鬼子手中的刀枪?——要报仇,参加国军呀!”

叶增炎说:四处是浓烟烈火和房屋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及其房屋垮塌的声音。

日本鬼子们接着在人群中拉出妇女、姑娘们强暴。强暴完还在姑娘们下体插进木棍取乐。四处是惨叫、呻吟、哭喊……

日本鬼子的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父老乡亲的面前,恐惧万分的乡亲们只能挤在一起,深深地埋下头颅和仇恨。

月黑风高,村里四处是跳动的火光和笼罩在村里的浓烟、恐惧、哭声……

日本鬼子们走了,拉走了全村能走的牛、马、猪、鸡鸭、粮食。

全村一多半房子被烧了,十几个死伤的乡亲们还倒在血泊里,几个姑娘不堪其辱投井寻短见了……

 

当天晚上,16岁的叶增炎就抹黑、深一脚浅一脚去找国军了。他找到62师恳求长官收留他参军抗日,可是长官说他年纪小,国军不收。叶增炎急了,他当场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要参军抗日!奇耻大辱哇!我要死在战场上!不杀日本鬼子誓不为人!

叶增炎开始在62184团,由于打仗玩命、冲锋陷阵、英勇善战,他被62师师长谭道平看中,后被调到71军(胡家骥军长)88师特工班。叶增炎多次只身去日寇占领区搜集情报。一次,他还抓回一个日本兵。由于仇恨太大,他差一点把日本兵的脖子拧断了。

1944年叶增炎在滇西抗战中参加龙陵战役,由于作战勇敢,冲锋陷阵,身负重伤。

 

 

抗战老兵叶增炎身上有七处伤,都是贯穿伤。这一发子弹从他的左胸上方穿透而过。我本身是退役军人,我采访过亲历抗日战争的500多位老军人,这种伤:

1,  是日本三八式步枪在200米之内打的。说明叶增炎杀日寇报仇冲锋陷阵在前。

2,如果是350米距离打的,子弹飞行速度渐慢。这时,6.5毫米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弹头会在人体体内翻滚。这样,“入口”小,“出口”大。

3,如果是被600米以上的流弹打的,这时的子弹弹头已经没有冲击力了。它会滞留在人体体内。有的子弹弹头会在人体体内滞留几十年。

 

叶增炎在抗战中身经百战,在滇西抗战战役打完了,他就随88师被空运到贵阳。随后,随国军71军大部队转战广西,击垮日寇军队。

19458月,71军一部又被蒋介石命令空运至上海。叶增炎所在部队接到命令:火速赶到安徽蚌埠举行受降仪式,在安徽境内接收的日本投降官兵达4万余人。

 



在安徽蚌埠受降仪式现场。左为还投降的日军,右为中国国军军官们。中间坐着的是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

 

我问叶增炎:为什么你们部队一会调动这里,一会调动那里?

叶增炎自豪地回答:我们部队是蒋介石的王牌部队,装备好,纪律严明,能打仗。抗战胜利时,我们88师换了好几次装备,先是军装,后是武器。

由于在抗日战争中叶增炎英勇的表现,88262团的团长(宋希濂的侄子)还和叶增炎结拜为兄弟。不久,叶增炎被提升为连长。

 

国内战争时期

 

三,悲惨死去的第三位亲人。

 

叶增炎新婚妻子听说叶增炎牺牲,为了殉情,上吊自尽。

1946年初,71军军长同时兼任88师的师长的彭锷将军将自己独生的女儿彭木兰许配给叶增炎。做了上门女婿的叶增炎在一个月后,返回部队。开到东北,同林彪作战。

叶增炎自述:他同林彪的部队打了三次。第一次,把林彪的部队打到苏联境内。蒋介石让撤回来,要不,林彪一部有没有后来?不好说。第三次,是打四平。林彪的部队忽然之间多了很多大炮。但是,我们88师也是久经拼杀的老国军部队,不含糊。

 

 

解放战争中国军71军军长陈明仁和共军的林彪

 

我查了一下陈明仁的资料。信息源,是陈明仁家属送我的图书《我们和祖父陈明仁将军的照片与故事》。

……,……。

1941年冬,陈明仁改任第71军副军长。

1943年冬,日军渡过怒江,开始进攻滇西。陈明仁以副军长名义指挥71军,主攻龙陵,经过大小几十次激烈战斗,龙陵守敌2000敌人大部被歼。战后,陈明仁接任第71军军长。

19451月,率部主攻回龙山,歼守敌八百多人。随后,协助友军攻克了中缅边界重镇畹町。

日军投降后,陈明仁部被调往无锡,担任南京、上海的卫戍任务。

1946年1月,第71军奉命开往东北进攻解放军,多次被解放军击败。6月,该部退守四平,抵抗解放军的围攻,30日,解放军主动撤围;陈明仁以少数兵力坚守四平,巷战19昼夜,被蒋介石擢升为第7兵团司令官。

194810月,陈明仁就任华中剿总副总司令兼武汉警备司令,旋又兼任第29军军长。不久,新恢复的71军与29军合编为第一兵团,陈明仁为司令官。

19492月,陈明仁率部回湖南,兼任长沙警备司令。

6月,人民解放军进军湖南,解放了平江、醴陵等十余县,包围长沙。

721,陈明仁代理湖南省主席、湖南省绥靖总司令兼省保安司令。

84,程潜、陈明仁领衔通电起义,将第一兵团改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陈明仁任兵团司令官,并兼湖南省政府临时主席。9月应邀赴北京参加中国人民政协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

111,陈明仁所部7万余人整编为两个军6个师,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1兵团。

 

19466月,叶增炎在四平战役中随陈明仁军长以少数兵力坚守四平,巷战19昼夜。后,陈明仁被蒋介石擢升为第7兵团司令官。可是,叶增炎身负重伤被抬到太平间。夜间,身负重伤的叶增炎苏醒后,自己爬出太平间。

可是,消息传到了新婚妻子的耳朵中。新婚妻子难过万分,于当夜为殉情上吊自杀。

 

叶增炎对我说:“为了她,我一生不再婚,以纪念、怀念我的妻子。”

我问叶增炎老人:“——您太太,她漂亮吗?”

叶增炎陷入沉思,他想哭。我一时很是后悔,问人家难受的话题。

叶增炎说:“我的新婚的妻子非常漂亮。18岁的她,如花似玉。她叫彭木兰。她只听当时71军军长,父亲彭锷的话,嫁给了我。当时,有很多军官追求她,其中,不乏87师师长的儿子。但是,彭锷将军对女儿说,还是嫁给贫困家庭的孩子好;还是嫁给英勇作战的军人好……。我们新婚只是一个月时间我就上前线了。但是,我一生都思念她。”

彭锷将军后来随蒋介石去了台湾。

叶增炎老兵对我,对新华社的唐师曾记者都说:“我去过东北作战。我还在研究林彪。”

叶增炎不理解:“林彪都是毛泽东的接班人了,怎么,忽然要往蒙古的温度尔汗逃跑?”

叶增炎还问我:“刘少奇,国家主席!怎么忽然成了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

 

我估计:叶增炎是随陈明仁将军在东北作战后,被解放军收编、改造放回的。或者,是1949年在湖南随陈明仁将军起义的。不过,他那时一直受伤在医院里,一直随着部队迁移。这一段,他回忆得不是很清楚。叶增炎在1949年陈明仁的部队随解放军改编以后,他作为伤员伤愈被允许回到家乡的可能性最大。

叶增炎在1949年回到家乡,这其中,经历了1950年到1952年严厉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安然无事!此点足以说明这一点。再到1957年,叶增炎才被捕入狱!

最起码,自1949年,他离开部队,从湖南走回家乡杭州旁边的桐庐富春江芝夏村,如果没有解放军开的“路条”,他是绝然走不回去的。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直到1966年,在中国国内,如果一个人从甲地到乙地,没有介绍信,没有全国粮票就寸步难行。

 

叶增炎回忆,1957年,就是因为一张照片,暴露了身份,引来牢狱之灾。

叶增炎说:1949年,他辗转反侧,一路千辛万苦回到家乡,已经是解放初期了。他一路上已经饱尝共产党、新中国、气象万千的新社会的变革。他回家后,悄悄销毁了一切关于国民党、反动派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只是悄悄留了一张他新婚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有18岁妻子彭木兰的青春和靓丽,有老丈人彭锷少将的英武豪迈,还有他叶增炎充满潮气蓬勃的微笑。——最倒霉的是,他叶增炎身穿国军中尉军衔的军装!

——百口莫辩呀!——百口莫辩!——以此定罪!——罪责难逃!

叶增炎把这张照片藏在镜框背面的木板里了,可是,那天找东西,打开了镜框后面的木板!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掉出的这张当年保存的照片!

众乡亲围观一看:“——哎呦!你原来还是隐藏的历史反革命呀!”

叶增炎马上被抓进监狱!判处徒刑13年!

叶增炎本人对我说:“在监狱里面没怎么挨打。但是,在监狱外面时,民兵、民兵队长天天打我,他们打得最狠。——我天天挨揍,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忠于毛主席、忠于共产党!——我说:我没有死在日本鬼子手里,我要死在你们革命群众、民兵手中啦!”

 

文化的革命运动时期

 

四,第四位悲惨死去的亲人。

 

叶增炎的弟弟叶增灿跳楼自杀身亡。

“历史反革命份子、国民党残渣余孽、国民党伪军官、蒋介石的走狗”叶增炎是在1970年出狱的。他在监狱里整整住了13年。一年后, 1971年,叶增灿跳楼自杀。

叶增炎告诉我,叶增灿原来是浙江省商业局的全国劳动模范。因为其哥哥是历史反革命份子。所以,深受牵连。也是天天挨斗,事事点名批判。叶增灿气不过,从六楼跳下身亡。

1966年到1976年十年间,中国有多少人跳楼自杀?应该有统计的。

中国共产党在1981年在116次会议上就做出结论:

 

一九八一年六月二十七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一致通过: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节选): 


     “一九六六年五月至一九七六年十月的“文化大革命”,使党、国家和人民遭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

 

当时,刚刚出狱的叶增炎四处找人评理:“我弟弟犯了什么罪?你们要这样逼他?!”

可是,整个浙江桐庐地区都无人敢和“反革命、伪军官、残渣余孽”叶增炎说话。

叶增炎对我说:“我抱着脑浆迸裂、浑身是血的弟弟叶增灿真是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叶增灿最大的男孩12岁,最小的女孩才8岁!”

无奈,我背起跳楼死亡的弟弟从浙江桐庐走回芝夏村的老家埋葬。

一路上,要走30多里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于和我们搭讪,谈话。

我是退役军人,我知道:人通常在死后30分钟至两小时内由于蛋白质凝固的原因,身体开始僵硬。我想问叶增炎:您弟弟的遗体,是在什么状态下,被您背回去的?

想了想,这问题太残酷。就没有张开口问询。

此时,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抗战老兵叶增炎老人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叶增炎和叶增灿的孙子和我,被新华社唐师曾拍照(喻春雷摄影)

 

我建议,叶增灿的孙子拿着在武警退役时的军帽,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

此时,在一旁的吴缘先生大为光火。他说:“——方军!你老是瞎扯鸡巴蛋!”

我说:“人和人的思维构架不同,我要表现的东西,和别人要表现的东西也不同。”

我要表现的是:“一个国民党的残渣余孽、伪军官、当年妄图让中国人民吃二茬苦、受二茬子罪的历史反革命的叶增炎,能殃及自己的弟弟叶增灿在1971年跳楼自杀!脑浆迸裂!

文革中,邓小平的儿子邓朴方跳下去了。公安部部长罗点点的父亲罗瑞卿将军跳下去了……。——现在,还有人跳吗?

 


罗瑞卿大将跳楼后摔断了腿,被革命群众抬起。

 

——再说叶增灿的孙子,在四十几年后,可以参加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警察部队服役了!这是多么大的社会变革?社会在进步!人民的思维在进步!人民始终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主力军!”

这张照片表现的就是这种思维意境。——她表现出这种意境了吗?

 

 

叶增炎的上级是71军军长陈明仁。1949年初陈明仁率军在湖南起义。这张照片是解放初期陈明仁和毛泽东在北京天坛祈年殿前。

 

笔者总结叶增炎惨死的四位亲人的历史缘由

 

叶增炎惨死四位亲人,前两位,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苦难。而后两位亲人的惨死,是中国人民之间带来的互相镇压。

71军军长陈明仁率军起义,他在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叶增炎是71军的,不应该因为一张“国民党反动派、蒋介石残渣余孽”的照片就被判处徒刑13年。

北京的天坛祈年殿往北三公里,就是中轴线上的故宫太和殿。笔者始终认为:是太和殿中的那张龙椅千百年来发出妖气,左右着中国人民之间历朝历代的互相残杀。

日本的侵华战争使中国人民死伤3500万人!

抗日战争以后,中国人之间的残酷斗争,又逝去数千万人。——可惜。

痛批刘少奇主席、彭德怀部长、贺龙将军、张爱萍将军的人们还在。

用鞋底子抽作家老舍嘴巴的老红卫兵们还在。(我说的:不是追究他们。)

 

中国人民的敌人是对我国领土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外国侵略者。

中国人民的敌人是吃人民血肉、欺压人民的贪官污吏和腐败集团。

 

国军抗战老兵叶增炎罪行录

 

 

1957年决定逮捕叶增炎的决定书

 

 

逮捕叶增炎的逮捕证

 


叶增炎在监狱里写的坦白书

 

 

叶增炎在监狱里写的自传,其中,有71军在四平战役中的记录

 

 

对叶增炎的法院起诉书

 

抗战老兵叶增炎今天的生活状态

 

 

87岁的抗战老兵叶增炎在浙江桐庐芝夏村自己的破房子里孤独地居住。左二,是叶增炎的弟弟叶增灿(1971年因为其哥哥是国民党反动派而自杀)的儿子。叶增炎老人总是挂着老百姓给他制作的“抗战胜利”证章。

 


叶增炎的房前80米,是一座库容数亿立方米的水库。叶增炎夏天在水库里捕鱼,然后,晾成鱼干。这样可以补充一年的蛋白质含量。鱼干的下面,是成箱的酒瓶子。老军人叶增炎喜欢喝酒,并且,借酒消愁。

 

叶增炎对我说,他前两年帮助朋友讨薪。他作为老军人很是极端,他把炸药、雷管绑在背上威胁人家给钱,讨薪的人讨到血汗钱,叶增炎老人也被判处徒刑一年。

叶增炎对我说:“不想病死在床上,要死的轰轰烈烈。”

我理解:抗战老兵叶增炎应该属于在极度悲惨中仍然刚强的人。

 

叶增炎会唱当年国军军队教授的抗战歌曲,他当着我们的面引吭高歌:

“中国一定强!那800壮士宁愿死,不投降!看800孤军,四处是豺狼,我们的国旗在孤岛上飘扬!中国一定强!”

——唐师曾拍摄了电视片。我想,这样的资料片以后不会太多了。

我始终认为:抗日战争是一部浩瀚的苍天巨著。抗战老兵走了,这部苍天巨著就合上了最后的一页。新的战争巨著扉页什么时候打开?——不得而知。我们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伴随着战争的脚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叶增炎的卧室简单明了,一贫如洗。看看桌子下面的鞋子,就是知道他在71军当连长时如何布兵设防了。他保持着军人的习惯,一切简洁,干净利索。随时随地可以提枪走向战场战斗。他这里没有电视,因为,没有电视天线。我想,烦请哪位兄弟姐妹送叶增炎老人一架收音机?他常年处在除去鸟语花香、风声夜雨、小动物跑过的声音外,只有叶增炎几十年的自言自语了。

——当万籁俱寂时,他需要天天听见祖国前进的步伐和声音。因为,抗战老兵叶增炎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利益曾经同侵华日军血战过;——他为了祖国流过鲜血!

 


叶增炎家没有电,他晚上点亮蜡烛照亮。是不是因为蜡烛烧尽引起火灾?

 

1928年出生,1943年参加抗日战争的叶增炎老人每一天都孤独得无聊,他也走数小时去村里给别人干活解闷。他看到一家人家中有写林彪将军的杂志,就白给人家干一天活。目的,是讨要来人家的杂志回家研究。

那家人后来哭笑不得:“好你个糟老头子!你倒是早说呀!不用帮助干活!拿去!”

新华社的唐师曾认识林彪将军的女儿林豆豆,唐师曾拍摄了好几张国军71军老兵叶增炎研究林彪将军的照片。叶增炎自己说,71军和林彪打了三次,第一次,把林彪打到苏联境内。如果乘胜追击,将击垮林彪的部队。可惜,蒋介石下令撤退。

 

让我再为日本人工作一次

 



侵华日军70多年前在中国四处张贴的宣传画:抗战没有好下场。

 



侵华日军70多年前在中国四处张贴的宣传画:抗战没有好下场。

 


侵华日军70多年前在中国四处张贴的宣传画:抗战没有好下场。

 

笔者在30年前的1984年,在外交部外交人员服务局当助理翻译。是领导上派我到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和日本驻华大使馆领事部工作的。

我当时的工作内容很多,基本上是每一天看中国所有公开发行的报纸、杂志

然后,按照“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教育、哲学、工业、农业、人物、考古、趣事……”等等,等等,分类做出剪报。供日本记者分析中国、了解中国、报道中国时佐证使用。

我印象深刻的是每周三,在国际俱乐部的新闻发布会。

还有采访商业部部长胡平,胡平说:“——中国经济肯定腾飞!”

还有民航总局局长沈图的女儿在国际饭店约见松永成太郎记者的情景:

“——你造谣!我父亲什么时候违反了外事纪律,利用自己的职权为自己的子女无偿索取国际航班机票啦?——你看见啦?”

——民航总局沈图局长和叶增炎一样,也是浙江桐庐县人。巧啦。

 

根据我多年的研究: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期间,发现中国国民政府在四处张贴宣传画。一了解,原来是:由于中国人当时的文盲占中国人口的95%。所以,只能如此。所以,日寇的宣传也照葫芦画瓢,他们也利用图画类传单,来瓦解中国军民的抗战斗志。

上面是几张日寇在占领区四处张贴的瓦解中国军民斗志的传单、宣传画。

 

我发现一个问题:“70多年了,国军抗战还真是没有好下场。”要不,怎么解释抗战老兵叶增炎的人生呢?村里每月给80岁以上村民200元钱,所以,叶增炎每月有200元收入。

国军抗战老兵叶增炎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批人的代表。在抗战胜利70年到来之时,他们还有2000人左右还健康地生存着。

我理解:“——老兵强则中国强,——善待抗战老兵,既是善待中国的未来。”


 

2014-11-28


 

洪善友少校卖掉的儿子叫李松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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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军抗战将士们经历了人间的所有苦难

 



2011710李松珉先生去看望自己的亲爹原抗战国军少校洪善友(方军拍摄)

 

如今,国军抗战老兵洪善友少校(照片左)已经在20122月谢世。而洪善友少校的儿子李松珉(照片右)先生也在201411月因肺癌故去。留下此文,以怀念那些在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曾经冲锋陷阵的军人们;并且,叹息在后来的艰难岁月中,心酸度日的国民党反动派及其家属们。

 

洪善友先生抗战时是国军军官,1939年,他考入黄埔军校17

在黄埔军校毕业后,洪善友他一直在抗日战争的前线。抗日战争胜利后,他没有参加内战,而是返回家乡娶妻生子、种田为生。但是,解放以后,他这个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渣余孽当然是“历史反革命”、而且是历次政治运动的斗争对象。由于生活困难,他卖过两个自己生的孩子。

我问他:“当时卖了多少钱?”90岁的洪善友哑然失笑,答:

“钱?没有钱!当时即使是买孩子的人有几个有钱?就是换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李松珉先生的养父是个憨厚、善良的农民(照片人物右)。他后来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告诉养子李松珉。他还特别强调:“知道为什么村里几十年来老是斗你爸爸、批判你爸爸、村民们揍你爸爸!最后,你爸爸把你卖给我了吗?——你爸爸是好人呀!你爸洪善友在抗日战争时,是国军军官。打日本鬼子!他有功呢!”

从那时起,李松珉就萌生了一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愿望。

而养母坚决反对李松珉去探望自己的亲生父母,认为:可能白白养活了几十年!

但是,1987年,李松珉还是头一次带上新婚的妻子去看望了自己的亲爹洪善友。

 

1954年出生,当然阶级立场鲜明,我从小就知道“国民党军官是反革命,是蒋介石反动派的残渣余孽。”——历史,就是历史。人不可能超越时代的羁绊和束缚。

 

我从小就耳濡目染“国民党反动派、残渣余孽们的可耻下场。”

1,我父亲解放后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工作。1967年文化的革命运动中,中青社原国军少将胡叔循上吊自杀了。自杀前,他把多年的日记撕碎冲在厕所的管道里。文革前,主管中青社的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胡耀邦还看过胡叔循。他对胡叔循说:“抗战后,我去北平参加国共谈判,由于工作需要,我也被授予少将军衔。当时,我在北平的街上走,还有不少国民党军人好奇、跟着看热闹。他们说:这人这么年轻就是“少将”啦?”

2,另外,中国青年出版社有个叫腾云的叔叔和国民党反动派有关,他也自杀了。

3,中青社图书馆有个管理员,曾经是国军军官,他也自杀了!我熟悉这个叔叔,他从来不说话,好像很是颓废的样子。——我天天放学后在图书馆看书,他就是管理员。

4,中国青年出版社里还有一个烧锅炉的老头儿,当过国民党军队的士兵,也被批斗了。

——一个人,要亲手自己杀死自己!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就因为是国军军官!?

 

51967年,我父亲曾经亲口对我说:“1945年抗战胜利,19465月才内战。参加过内战的国军绝大多数人是国军抗战将士,他们在抗日战争中做出了艰苦卓绝、前赴后继、英勇牺牲,他们曾经参加不少大战役!都是硬仗、恶仗!”

 

我爸爸这个老八路的话让我感到巨大的震惊!——国民党反动派怎么能为中国的独立解放做出贡献?——那时是文革鼎盛时期呀!

 

我的父亲是八路军老战士,他的兄弟二人在抗战中牺牲了,他们曾经也是八路军。

也许是在文化的革命运动前,我父亲看过原国军抗战将士杜聿明亲笔写的手稿:《中国远征军缅甸作战回忆》。因为不合适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杜聿明将军的文稿后来在政协、文史类的出版社出版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左右着我父亲的思想。

 


侵华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中国横冲直撞

 

1984年到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工作,1991年到日本国留学。在日本国期间,我采访了3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我采访的原日寇老鬼子异口同声说一句话:

“我们面对的是中国军队!”——他们竟然无一人知道“中流砥柱”这个词汇。

实话实说,我采访侵华日军老鬼子是在1991年到1997年期间,那时“中流砥柱”这个词汇和相应的政治含义还没有出现。

现在,“‘ 14年抗战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一意识形态已经永远地写进小学、中校、大学的历史教科书了。”——这就是时代的进步和发展。

 

1998年开始在国内采访原国军抗战将士们,我采访了几百人。我最早的采访记,写得是原亲历卢沟桥事变的原29军老兵要饭的故事,题目叫《世间已无杨云峰》。

“抗战无罪!牺牲关荣!”是我的信条和采访宗旨。但是,为什么这些抗战将士们他们在解放后承担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一切罪责?这让我感到非常沉闷。

痛骂国军抗战将士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他们的家乡也曾经让侵华日军烧成一片废墟,他们的爷爷曾经被日寇暴打、最后砍下头颅!他们的奶奶曾经被日寇轮奸……。无一例外!

——这是另一个让我感到不解、感到困惑的难题之一:大骂兄弟手足?为什么?

洪善友老人没有打过内战呀?这个抗战将士怎么在困境中把儿子卖了呢?

 

我一直认为,要想研究抗日战争,首先要要研究中国的国情,如果不研究中国的国情就根本不理解:“一个8000万人的岛国日本怎么敢来占领有四亿人口的一个大国中国?”

从日本的1898年明治维新,到1895年使大清帝国北洋水师完败,到1931年占领我国东北;再到1937年“卢沟桥事变”开始全面的侵华战争。——这是日本国的方方面面。

中国方面的情况:一,是腐败的体制,使中国落后挨打。二,就是“太和殿文化”致使中国人民之间需要永无休止的残酷厮杀、杀戮、斗争、防范。这使得本来就弱不禁风的中国抗日力量更是在内斗中更是“且战且弱”,而侵华日军倒是左右逢源、渔翁得利。

中国人不是仅仅在抗日战争中“你死我活”,中国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会如此。

今天,抗日战争已经胜利72年了,而千千万万个国民党反动派、残渣余孽洪善友的可耻下场,仍然在填补这这部抗战巨著的最后篇章。而洪善友等无数国军抗战老兵,正是漫长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不研究这些,根本不能全面理解在抗日战争中,中国之所以弱不禁风、任人宰割的局面。

 


侵华日军打着日本膏药旗在冲锋

 

我在安徽歙县采访最后的三名亲历抗日战争的老军官基本情况如下:

 

洪善友,1921年生。安徽歙县人。1939年考入黄埔军校17期步科

洪善友自述:我初中在黄山市屯溪隆阜(当时为南京钟英中学,一年后迁四川,第二年读南京现代中学,抗战从南京迁过来),初中毕业17岁考取军校,就读于江西瑞金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17期,步科,当时有苏联教官,有日本东京大学毕业的教官教日语,有黄埔军校前辈及学长任教。深刻记得毕业典礼上顾祝同司令长官和唐式遵军长充满激情的训话,同学们抗日热情高涨,满腔热血报效国家。

民国269月,陶广将军奉命率二十八军所辖六十二师、一九二师、十六师、六十三师,由湘西开赴第三战区浙江东海前线布防。日军在金山卫登陆,遭到陶部顽强抵抗。天马山、凤凰山之役,日军伤亡惨重,六十二师三六七团团长张空逸、一营营长谢康全等800名将士全部壮烈牺牲。陶广升任第十集团军副总司令、第三战区第一游击区总指挥兼二十八军军长。

我有幸在 1941年毕业分配在国民党第2862师,内心十分激动,部队驻扎浙江于潜。当时和同学汪律森同去,汪的父亲汪之岩为歙县名医,他写信介绍我和国民党第三战区少将参谋长殷钦明(江西人)认识,殷便把我暂留在了军部参谋处,任见习参谋,后来下到军部直属连队历任少尉排长、连长、少校营长、军部看守所长,日语翻译。

1942年抗日战争第五年,太平洋战争爆发,4.18日杜立德中校率队轰炸东京,飞机降落在衢州机场,东京紧张日本大本营抽调15,17,22,32,70,116师团14万人,发动浙赣战役,我们第三战区4个集团军,22个师两个步兵旅20多万余人,当时日军由绍兴,萧山,直扑金华,义乌并企图摧毁上饶第三战区长官部,当时我们所属3防区在浙赣皖开展运动战,游击战,驻于广德的第32集团军、驻于歙县的第23集团军所属部队,已开始积极活动,驻孝丰的第28军,在新安江以北尾随日军的第116师团、第32师团之后,富春江的水上运输线遭到多次不同规模的攻击。1944年我奉命调到淞沪救国军指挥部,地址为浙江分水县合村,陶广总部下属军官队,队长贾尚余,四川人,介绍我和裘雨萍(浙江嵊县人)在合村第一次见面,并在指挥部和总指挥阮清源见面谈话后,分配到司令部任作战参谋。

裘雨萍任参谋处长(黄浦15期)。1945年部队开到萧山、绍兴一带的沦陷区和日军作战,1945年下半年在萧山附近(现杭州飞机场),和日军一个混成旅正面遭遇,此旅是从宁波印象中是关东军作战能力强,当时淞沪区部队有二三万人,我所在部队有5000人左右,三个正规团,还有直属大队。当时我任中校参谋,期间与(电视剧 潜伏 中余则成+李涯原型谍战奇才,沈之岳先生,浙江仙居人,我和他私交好曾介绍几个同乡给沈,最高是中尉)与沈之岳相识,当时沈为上校政治部主任,在一起就职,和日军发生遭遇战,我们全是美式装备,拥有火箭炮,日本人不明真象,以为我们有成千上万人部队,当时部队全部改成便衣,战斗结束,敌我人员伤亡都很大,我部其中一军事法官,江苏人,被俘后和其他士兵遭杀。

我和总指挥阮清源(浙江嵊县人)在一起,当时日军有一支小分队追杀我们,在一条江边我们几个军官在船上由于超载一人,我当时主动要求下船目送总指挥,我沿着江边顺着下游走了一晚,当时部队完全打散了,这支部队比28军能打,将士多为浙江、湖南人,记得有一个团长叫赵次吉,自愿兵比较多,打的是阵地战,双方增援与敌相持几昼夜,有些班,排几乎无一生还,战斗激烈和血腥的场面记忆犹深。以后主要是奉重庆命令,配合盟军作战,直到1945年抗战结束,我申请回乡。

(以上,为国军抗战将士洪善友口述。)

 


20117月,安徽歙县的民间“纪念抗战·关爱抗战老兵”的民间团体到原国军抗战将士洪善友少校家,给他的胸前挂上一枚中国老百姓自己制造的“抗战胜利纪念章”。

90岁的抗战老兵洪善友本人倒是很激动。不过,在一旁拍摄照片的我本人的心情五味杂陈,甚至感到悲凉。——我明确感到:

老百姓给90岁抗战老兵发抗战纪念章的行为,有一点像成年人哄一个9岁的孩子。

 

二,与他们相比,我们的抗战将士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1984年开始在日本读卖新闻社工作,1991年去日本学习。利用6年的时间,我采访过3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老鬼子们不但每月有日本天皇的“恩给”,而且,他们的战争奖章至少十几块。日本老军人的荣辱都是和日本国的历史、荣辱“绑定”在一起的。

我当然去过美国、法国,我在俄罗斯看过阅兵式。在美国国家公墓、战争纪念地,我看到庄严肃穆的墓碑和纪念册。我在纪念册中居然能查到所以牺牲军人的名字!——我这个中国的退役军人被这种“国家行为”、“国家荣誉”感动的潸然泪下。

我认为:只要不是“国家行为”都是徒劳无益的行为;都是“哄小孩”的自欺欺人。

上面说到,我目睹安徽歙县民众给抗战老兵洪善友发奖章的行为,就是“哄小孩”的行为。

导演张艺谋、陈凯歌、潘石屹都是国军抗战将士出身;都是可以改造好的残渣余孽子女。他们对于心酸、屈辱往事的回忆,与洪善友少校的儿子李松珉的回忆如出一辙。

20113月我去美国旅游,见到美国的国家公墓百感交集。

 

 

20113月,我和儿子去美国旅游,期间,我们去了位于华盛顿纪念越战阵亡将士的“哭墙”。

这个纪念碑长130米,用大理石砌成V字形,在纪念碑上刻有58007名在越战中阵亡的将士名字。

我曾经于197211月到19795月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服役。我们汽车连就牺牲了七位战友,我们汽车营牺牲了十几位战友。我们师牺牲的军人的详细数字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有数百人吧。

我知道我们连的战友的陵墓去年被移进烈士陵园了。

我这个退役军人于1984年开始采访亲历抗日战争的各国战争亲历者。所以:

我为中国国军抗战将士们的悲伤的命运、坎坷的经历、不公的待遇而伤心落泪。

 


这些苏联英雄们还活着,他们化为鲜活的生命保佑着今天的俄罗斯。(方军摄影)

 

20155月,我接受安然先生等原俄罗斯88旅中国老兵子弟邀请,去俄罗斯看阅。我看到:街上无尽的人流都手举二战中阵亡亲人的照片游行。联想到我们中国原国军抗战将士们的悲惨命运,我老泪纵横。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都曾经在不同的战场和德国法西斯军队、日本法西斯作战呀!

让人吃惊的是,一位小姑娘居然递给我一块手帕!让我擦眼泪!这简直是……!

 


阅兵开始前,沿街的一部俄罗斯军人们居然为曾经为国牺牲的军人们单腿下跪

 


200811月我的朋友原日寇老鬼子盐谷保芳给樊建川捐献原日寇59师团文物。

 

盐谷保芳对我说:“我的参战纪念章有几十枚,我一点不感觉有意义,这大概是日本军部的官吏在鼓励我们这些所谓的皇军士兵为天皇战死为荣吧?”

 

2011711,我在安徽歙县采访亲历抗日战争的老兵。据说当时仅剩下三位少校军官,我采访了这三位经历抗战风云、又经历解放后漫长的风风雨雨的三位老少校。

根据他们回忆:抗日战争中,我们中国军队牺牲无数人,我们的部队中在枪林弹雨中倒下的军人们甚至没有留下名字!解放后,是漫长的运动时期;“镇反运动”中原国军人员被镇压不少人;紧跟着是各种各样的、没完没了的运动。我们曾经是国军军官,自然是“历史反革命”,——是残酷斗争的对象!

原国军残渣余孽洪善友卖儿子,就发生在这漫长的苦难岁月里。

 


在安徽歙县的南谯楼前原抗战老军官洪善友、郑式蕴、何力行合影(方军摄影)

 

90岁的洪善友老军官给我讲了一个歙县的传说:明朝,安徽歙县南谯楼的始作俑者是安徽歙县的知县。于是,有人向京城皇帝报告,奏折曰:

“山野乡间的歙县南谯楼建筑疑似像京都的皇城的城楼!其知县必定居心不良!”

据说京城皇帝听了龙颜大怒:村野莽夫、乡间小官岂敢建造类似京城城楼?这简直是犯上作乱!

龙颜大怒的皇帝居然下令:——扒下犯上作乱的歙县知县的人皮做了一面鼓,安放的歙县南谯楼上。以警示:乱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封建纲要的人们。

睹物思人,时过境迁。水滴穿石、沧海桑田。旧楼存一日,世上已千年。

功过无人记,尸骨化成泥,君臣党派高,英雄已耄耋,叹息无人听。

 

本人自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工作的时候采访第一个侵华日军老兵。此事距今已经33年!我采访老鬼子的名字叫内山馨,是日本记者的爹。侵华战争时,他是日寇59师团的老鬼子。在山东,侵华日军59师团罪恶昭彰、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1991年到1997年,我在日本国利用留学生打工,骑摩托送外卖的机会采访2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回国后,写过一本叫《我认识的鬼子兵》的图书。

1998年开始,在中国、日本国采访十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主要是安排他们(尽他们自己的心愿)到北京卢沟桥下跪、到南京下跪,见中国大学生见面会、市民见面会;到原侵华日军在战争中曾经犯罪的地方故地重走。

我写的《来谢罪的鬼子兵》一书竟然通不过层层的严苛审查!不能在中国出版发行!如此现实,——该!——该!——该!

2015年,随由安然为领队的,原苏联88旅中国老兵子弟组成的奔赴俄罗斯看阅兵的团体去俄罗斯。在安然先生的帮助下,我当然采访了几位原打进东北消灭日本关东军的原苏联老兵。

20047月,我非常幸运地在云南昆明采访到原美国飞虎队十名来参加会议的老兵。我写的《最后的飞虎老兵》一书记录我采访十名美国老兵,十七名原美国飞虎队中国籍飞行员的漫长过程。经过层层审查不能出版!如此下场,——该!——该!——该!

 

为什么我自己幸灾乐祸反复说自己的可耻下场是活该呢?我认为:

作家都梁写的《亮剑》后半部分,作家莫言写的《丰乳肥臀》,作家严歌苓写的《芳华》和《陆犯焉识》,包括作家方军写的此文《洪善友少校卖掉的儿子叫李松珉》都应该在限制之列。因为,她们和“走向辉煌”是背道而驰的。——中国人的过去都应该是光明的!

 

我从1999年开始采访国内亲历抗日战争的老兵们,他们包括原国军抗战将士们,老八路、老新四军,被日寇强掳的劳工们、被日寇强掳为性奴的慰安妇们等等500多人。

 

1984年采访至今有34年了,我一直在思考:

中国人民的苦难分成两个方面:其一,是日寇带来的。其二,源自民族自身的“斗争”。

而国军抗战将士们经历了所有的苦难,他们的一生都在应付枪林弹雨,和残酷斗争。

直到死去,他们也没有享受“国家荣誉”,没有享受在抗战中为国参战而应该得到的各种“参战抚恤”、“受伤抚恤金”和“起码的尊重。”

 

1865年对美国人是一个“”。美国人自南北战争之后,再没有互相残杀过。

1868年对日本人是一个“坎”,自明治维新之后,各地幕府再不用互相残杀。

中国自唐宋元明清、民国至今,一直需要“中国人之间的战争”,“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就是证明之一。而本文所说的“洪善友少校卖掉的儿子叫李松珉”实际上,还是“斗争” 产物的一部分而已。可以说:抗战之后的所有中国人之间的斗争都是残酷无情的。

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消灭国军数百万人。共军没有死伤数百万人吗?

1962年,几千万饥饿的人流需要为填饱肚子而迁徙,阻止他们也需要千万人。这不也是斗争的一部分吗。——不阻止能行吗?

文化的革命运动不是发生在千千万万中国人自己身上的互相斗争吗?……

日本投降72年了!可是日本鬼子缴枪投降之后,我们中国人之间不是互杀了千万人?

 

那么,中国民众的敌人如果不再是中国民众,中国人民的敌人仅仅是贪官污吏!那时,国军抗战将士洪善友之流就不会卖孩子了吧。我非常肯定这一时代会产生“和谐关系”。

那时,中国人民再也不需要为“太和殿的龙椅是谁坐”而义愤填膺、而自相残杀、而互相迫害的时候,就是老百姓中没有人再需要卖出自己的儿子的时代了。

那么,那个时代还遥远吗?还要一百年?

 

2017-10-10


 

被遗忘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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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5,我们大家一起采访了抗战老兵李昭东

 


侵华战争时嚣张一时的日本鬼子兵

 

全国有“关爱抗战老兵”的民间群体,志愿者王广军告诉我:“92岁的李昭东是亲历1937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和四次长沙会战的国军老兵。”

听了这个消息,我大惊。心想:刚解放就是残酷的镇压反革命运动,紧跟着是连绵不断、一浪高过一浪的群众运动!在长达30多年声势浩大、深入人心的群众运动之中,这个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渣余孽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还是在北京!——奇怪!奇怪!奇怪!

 

刚刚见到92岁的抗战老兵李昭东,我没有说话。只是旁听、观察。但是,给我的感觉:“他是战神。”——这个定义是怎么下的呢?

我是197211月到军队服役的,1979年我退出现役。我是铁道兵里的汽车兵,不是冲锋陷阵的野战部队。但是,我见过上前线“杀人不眨眼”的步兵。可以说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是“时势造英雄”,比方,我们连的兵,补充到陆军连队,参加中越反击战。脚炸没了,爬着还在冲锋;一个兵抓回三名俘虏。其实,这两位战友平常可蔫儿了。就是说,没有战争,他们也成不了叱咤风云、枪林弹雨过来的英雄。

即便是英雄,也无非是雁过云雾、雨过天晴、秋风落叶、雪化无声……

 

92岁的抗战老兵李昭东不一样,他稳重、踏实,坐在那里像一座铁塔。他说:

“杀人,其实比杀一只鸡还容易。”——您听听!

我想:只有“杀过鸡,和杀过人”的人才有这等感受。

我想:只有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战神才有如此这般的平静叙述和生动的比喻。

我当过兵,自然知道亲历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军人什么样。

自古以来,中国还没有亲历现代化的战争。中国人经历过的,到目前为止,都是常规武器战争;是依靠勇气和体力就可以参与的战争。比方:“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冷兵器时代就是:刀枪剑戟;热兵器时代就是:步枪、大炮、手榴弹。而现代化战争是:前不见人、后不见尸;航母、飞机、导弹都不见,就打完了。

伊拉克人和美国人作战,才是现代化的战争。还没有见到美国人呢,一个集束炸弹群的空投轰炸,十平方公里内已经没有生命存在了。

92岁的国军抗战老兵李昭东亲历的是“热兵器”时代的常规武器的战争。他浑身是伤,有重伤,有轻伤。只有浑身上下充满伤疤的人,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杀人,其实比杀一只鸡还容易。”

我们大家给92岁的抗战老兵李昭东挂上老百姓制作的抗战胜利证章。老人很高兴。

 

故乡在北平通州,当时随父亲在武汉谋生的李昭东对我说:“19372月,国军来抓兵。他们说:‘日本人要来侵犯我们中华大地了。两丁抽一,为国充军。要不,交100现大洋也成’。被抓的青年们都被小麻绳捆着,成串往上海一带拉去。我对抓人的国军官兵说:‘捆着,死也不去!不捆着,我自觉上前线和日寇拼命’。”

我特别相信李昭东的话。原因很简单:“我们北京皇城根下的老百姓都是这等人物。”

 

李昭东老人告诉我:淞沪抗战爆发是19378·13,淞沪抗战打了整整打了三个月!

淞沪会战开始于1937813日,是卢沟桥事变后,蒋介石为了把日军由北向南的入侵方向引导改变为由东向西,以利于长期作战,而在上海采取主动反击的战役。中日双方共有约80万军队投入战斗,战役本身持续了三个月,日军投入8个师团和2个旅团20万余人,宣布死伤4万余人;中国军队投入最精锐的中央教导总队及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及148个师和62个旅80余万人,根据中华民国军事委员会统计:我中国军队死伤将士30万人!

淞沪会战中日军因遭到中国国军的顽强抵抗而损失惨重,这为为后来日军复仇制造南京大屠杀埋下了伏笔。这场战役对于中国而言,标志两国之间不宣而战、但又爆发全面战争的真正开始。更确切的定义为:

卢沟桥事变后的地区性冲突升级为全面战争;而淞沪会战彻底粉碎了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计划。

李昭东老人极为严肃地告诉我:

我在淞沪大战的末期参加的战争,当时,我刚刚被抓丁就随部队开往淞沪抗战的前线!

我在1898588团重机枪连任机枪手。战争太残酷、天天是战火纷飞、尸横遍野、硝烟弥漫、断壁残垣……。伤兵在炮火中呻吟却抬不下来,其一,没有救护队,没有医药,没有懂救护知识的人!如果我们战斗员去抬伤员的话,在我部防守的区域中将无人坚守。我们部队打了没有几天就仓惶撤退,因为伤亡巨大……。

李昭东苦笑着告诉我:我们昨天还是农民,今天就要学会使用步枪、机枪、手榴弹!

还要拿出勇气不逃跑!抓紧上着刺刀的步枪,迎着怪叫冲来的日本鬼子们去搏斗!

还要学会怎么躲避炮火、忍饥挨饿、怎么包扎伤员的伤口、学会自我救护!难!

 


1937年淞沪抗战不久,侵华日军占领苏州。

 

 

这是李昭东199375岁时写的回忆录,总结自己的一生。

 

 

我叫李昭东,原名李振声,生于一九一八年十月,现年七十五岁。祖籍河北通县,寄居湖北汉口,父讳连仲,(笔者注:对孙连仲将军承诺的意思。)在张自忠部队任炮兵营长,一九四零年在湖北与日军作战牺牲。一九三七年九月,我在汉口响应蒋委员长抗日到底的号召,赴上海嘉定县入伍九十八师,师长夏楚中,副师长王甲本,旅长方先觉。我在五八八团当兵,在重机枪连任过班长,少尉排长。一九三九年在特务连任过中尉排长。

在安徽宁国县大王村与日军作战负伤,出院后调到第四军,军长张得能。

一九四三年,我在军部搜索连任中尉排长。在军部谍报队任上尉谍报员,去江西宜昌黄县侦查日军阵地是负伤。一九四四年出院后调到青年军二零二师,师长罗泽峰,团长孙金铭,我任战车防御炮连上尉连长。

我参加过长沙四次大会战,抗战八年与日军作战略记两百多次,负轻重伤三次。

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后,蒋经国派我到胡宗南新十七旅,我任旅参谋处少校参谋。旅长王作栋,团长毕铁桥,一九四八年在陕西富平县与共军作战时牺牲。一九四九年六月改为十七师,师长王伯华,副师长马洪英,我任参谋处中校参谋,中校作战科长,代理参谋长等职。

一九四九年冬,奉命向四川转移,到达四川汉源县富林镇大渡河边,与川军刘文辉二十四军相遇,经两日夜战斗,把二十四军全歼,当即向台湾汇报,指示我师原地驻下,扩大反共基地。

一九五零年二月共军大规模向我进攻,经四日激战,我师弹尽粮绝,又无援兵,被共军瓦解。我被送到西南军大分校,思想改造三年后,释放返乡干农活、当工人。

由于以前的历史,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冲击。我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在抗战八年艰苦卓绝的岁月里,我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得到过抗日胜利纪念章和梅花奖章。现在我老了,每当回首往事,总觉得命运对我不公平。

近几年两岸关系日益缓和,来往较多,听说中华民国对老国民党员及官兵有一些优抚政策,不知此政策何时才能在我身上得到落实,为的是讨个公平得些慰藉。

北京市朝阳区大山子27楼四单元105

李昭东

(笔者注:此稿写于1993年。当时,李老75岁。今年,李昭东老兵已经92岁了。)

 

 

这张照片拍摄于1985年,抗战胜利40周年。地点在李昭东夫人家乡四川。

 


193712月侵华日军占领南京,此时李昭东已经在方先觉的部队当兵。

 

李昭东夫妻感情甚佳,夫妇二人虽然没有孩子,却相濡以沫60年。

李昭东作战经历丰富,抗战8年,辗转中华,历经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四次长沙会战,负伤多次,出生入死,获得由国民政府颁发的抗日胜利纪念章和梅花奖章。

李昭东在刚刚解放时,入狱三年。他在自传中,用了“学习三年”和“释放”词汇。没有“入狱”何来“释放”?没有荷枪实弹的“保护”,谁不作鸟兽散?

经过我的仔细询问,得知:李昭东之所以躲过“镇压反革命运动”、“反右派运动”、“四清四不清运动”、“文化大革命运动”而安然无恙地坦坦荡荡地生活在今天,和他“没有正经单位”有很大的关系。

中国人见面要问:“您是哪个单位的?”这种问询,在国外不常使用。

比方,今天的日本人可以在一生中换无数工作。他的每一份薪水都要给日本国上税。他退休了拿退休金,是他“当年的税金”和“今天日本年轻人创造财富的分成。”所以,这个日本人“有没有工作,和干什么工作,在什么单位工作”,都不那么重要。

中国人的“单位”在30年以前,管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比方:结婚申请、分配住房、免费医疗、涨工资、子女上学、火葬场送行等等。关键,是档案。而李昭东自出狱以来,一直在农村,或者四处干小工。没有正经单位,所以,也没有档案的审查机构。

有单位,有档案的人几乎无人能躲过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冲击。

李昭东过去叫“三无人员”:无单位、无管理、无保障。现在,他归街道管理,有退休金千元上下。北京市的医保覆盖了,他还可以享受医保待遇。
    
李昭东几年前摔伤,做了股股头手术,在老伴儿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很好。李昭东没有子女,二老已携手走过整整一个甲子。50年代,李昭东在通县老家务农,几乎无人知道他曾经是国军抗战时期的少校军官。

因为,1937年,他从被抓走时,是“小麻绳”一捆。回来时,是1951年,“小麻绳”刚刚松开。十几年时间,枪林弹雨、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生死之间的他,没有时间回家。所以,被乡亲们淡忘了。

李昭东对我说:“文革时,被批判的不厉害。原因是村里人都不知道他还是国民党军官。”

尽管如此,在人人自危的文革时期,李昭东还是因为历史原因遭受过冲击。当时,李昭东老伴儿坚决不离婚。这对李昭东来说,是苍天的恩赐。

 


抗战老兵李昭东在几年前的留言

 


这是国军抗战老兵李昭东写的感言

 


在侵华战争中的日本鬼子

 

李昭东非常喜欢看书,他家关于抗日战争的书籍不下几百本。而且,本本有他看过的批注。甚至,每一页都有他写下的感想、留言。

李昭东对自己的人生结局并不满意。他认为,国难当头,他随千千万万的中国民众一起,所当时的国军投身抗战、流血牺牲、赴汤蹈火。现在,都没有一个说法。不服!

李昭东听说,台湾方面对国军抗战将士有抚恤政策。用他的话,叫:

近几年两岸关系日益缓和,来往较多,听说中华民国对老国民党员及官兵有一些优抚政策,不知此政策何时才能在我身上得到落实,为的是讨个公平得些慰藉。”

 

李昭东的命运实际上是中国社会的缩影、是中国近代历史的缩影、是中国民众命运的缩影、是国军抗战将士命运的缩影。

看见李昭东的命运,就看见了1895年大清帝国北洋水师完败时,中国民众的状况;

看见抗战时期,中国军队之间的不断摩擦、火拼。

看见了战后67年的今天,国军抗战将士的愤愤不平和耿耿于怀。

看见了亲历抗战的国军抗战将士信中怀着的那颗需要抚慰的心。

日本人真是可以弹冠相庆了,他们不费一枪一弹,就可以使中国内部的原子裂变不断产生新的怨恨和不满。不是日本人坏,而是中国还没有出现一位伟大的政治家,解决这个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关乎千千万万人恩恩怨怨的简单问题。

简单到什么程度呢?国家制作一枚抗战胜利证章(33元)。颁发活着的抗战老兵,像李昭东这样的抗战老兵;并且,补发已经不在的,类似著名导演张艺谋、陈凯歌的父亲,类似潘石屹爷爷这类人群群体。效果会怎么样呢?这种爱国主义的教育,在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之间吧?

 

二战最大的奇观,就是没有给数百万抗战将士颁发参战胜利证章。(包括追补)

而抗战军队的直系亲属、旁系亲属人数是有划分的:

共产党领导的在敌后牵制日寇的抗战军队直系、旁系亲属有1000万人。

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抗击日寇军队的直系、旁系亲属牵扯到2000万人。

我方军写过一篇论文《一千万人和两千万人的争夺战》详解其中含义。

著名电影导演张艺谋的父亲在抗日战争时期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校官,他是直系亲属。著名的电影导演陈凯歌先生的父亲在抗日战争中,为了投身抗战参加国民党。他也是直系亲属。

台湾著名歌手,有“民歌王”之称的潘安邦(代表作有“外婆的澎湖湾”)的父亲也是参加抗战的国军少将。

奶茶刘若英的祖父刘咏尧,同胡宗南、杜聿明、陈赓、左权、徐向前同为黄埔一期同学,同聂荣臻、叶挺为黄埔三期教员,国民党陆军上将,国民党政府“国防部代理部长”,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刘父则是海军舰长退役。刘若英也是直系亲属。

林青霞的父亲林维良,是个军医官参加过抗日战争,内战后撤退到台湾。

秦汉的父亲孙元良,抗日将领。也是抗日时期的师长、军长、兵团司令。

孙元良籍贯四川成都。父亲孙廷荣,曾任清廷知县。叔父孙震,曾任第二十二集团军司令官、国民军第五绥靖区司令官等职。那么,秦汉也是抗战将士的直系亲属。

邓丽君父亲邓枢,一位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第14期的退役少校,曾参加过李宗仁将军指挥的台儿庄战役。那么,邓丽君也是参加抗日战争将士的直系亲属。

无独有偶,笔者听这样的信息。我听说,出身安徽芜湖的著名演员赵薇的爷爷,曾经是新四军。并且,在抗日战争中光荣牺牲。当然,这些无证实的渠道。但是,侵华日军确实在我国的安徽省占领八年!如果属实,她赵薇应该是直系亲属?还是旁系亲属?

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单田芳的家属,也和国军有关。解放初期他家有三人被逮捕入狱、文革前后,他家也是倍受欺凌。笔者最大心愿,是有机会拜访单田芳老师,采访此事。

最近,有个网友发微博,说潘石屹爷爷也是抗战老兵。本人转载如下:

 

@蒋中正日记:潘尔燊,潘石屹祖父,30岁考入黄埔军校,投身革命。他曾率部在抗日战争中条山战役张店阻击战中,浴血抗敌奋勇杀寇,2300多名壮士在撤离阵地时只剩7人。他的长子潘钟麟在战役中壮烈殉国。@潘石屹 说:燊字很难认,一般人读不出。但爷爷告诉爸爸说,他刚到黄埔军校时,蒋介石点名,把燊字读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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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左为蒋中正,右为潘石屹爷爷潘尔

 

这些人物都是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拿他们举例,使尊敬的读者更能设身处地。

笔者说过:

没有给抗战将士补发参战证章,不但对参战者,也是对家属的打击和蔑视。

 

笔者1991年到1997年我在日本国学习时,采访22名原侵华日军老兵。当谈到抗日战争胜利,这位日本老兵给我展示一幅他保留的,1945年二战胜利时,由法国人画的一张介绍中国战场的漫画:

一个彪形大汉中国人,被一个小个子日本兵打得东倒西歪。

小个子日本兵开始照大个子中国人裤裆猛踢一脚。大个子痛的直咧嘴!

大个子痛的双手捂着裤裆一转身,小个子日本兵又照着大个子的屁股一踹!

大个子双手捂着屁股大叫,这时,小个子又照着大个子的下巴上一拳!

大个子被打的摇摇晃晃、歪七拧八;大个子浑身是伤、无比痛苦地怦然倒下!

——咚!谁曾想、庞然大物的中国兵倒把武装到牙齿的小个子日本兵砸死了。

这位日本老兵坚持认为,——这就是日中战争。而我认为,用漫画表现一场浩瀚的战争?这不过是一个滑稽的笑话。所以,我当时没有翻拍下来。至今扼腕叹息。

战后67年,我认为,法国人是不是还是能补充画个漫画:

“一场拳击赛,上三个选手,AB(国共)一头儿,打C。可是,AB自己互殴,没完没了!C就趁机暴打AB。照裤裆一脚!照屁股一踹!照下巴一拳!找脸上一掌!”

不知道法国人是不是还能用漫画的形式表示出这个“民族对民族”长期争斗现象?

我深信,在三百年之内中日之间的争端还会没完没了的。但是,战争的格局、战局、结局,基本上的情形会如同上面的两幅漫画一样。

有人说:“不是!”,那么,海峡两岸厉兵秣马、摩拳擦掌、陈兵百万不是说笑吧?

 

今年,抗日战争胜利67年。等到抗日战争70周年的时候,像李昭东这样的民族英雄会更加难以寻觅。那时,他们都会随着自然地规律走进历史的博物馆了。但是,国军抗战将士的国家荣誉,将成为中国历史的一个话题,而永远存在。

 

2012-5-16

 

此文,稍加加改动再次刊登。

在此笔者还追加声明:笔者从未说李昭东老人曾经是国军少将。他本人也没有和我方军说过此事。有人造谣生事,笔者一查:该造谣者的家族在日寇侵华时也是备受其害!他的家乡被侵华日军一把火烧了!他的爷爷被日寇暴打,最后被一刺刀挑死!他的奶奶被侵华日军鬼子兵轮奸、强暴、蹂躏、奄奄一息……。

是国军抗战将士们冲锋陷阵、前赴后继、英勇牺牲才解救了这个孽障一家。

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曾经也是国军的一部分,后来分开。

可是,如今这个孽障还利用巧舌如簧的歹毒之心四处攻击国家的忠良!此人良心何在?

 

又及:参加过淞沪抗战的国军抗战将士李昭东老人现在还健康地活着,这是苍天有眼。

 

2017-10-12


 

青龙桥车站的全部抗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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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71016,我去北京八达岭青龙桥车站采访了杨存信站长。杨站长在北京铁路局工作了36年,在青龙桥车站当了26年的站长。杨站长的父亲杨宝华1951年开始在青龙桥车站工作,他们父子俩一共在青龙桥车站工作了66年了。

我是研究抗战史的,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我是专门写关于抗战报告文学的。我采访杨站长的目的,是促成杨站长写完青龙桥车站全部的抗战历史的最后篇章。

几十年来,杨存信站长可是干了大事,他收集到青龙桥车站从“七七事变”到抗战胜利的全部照片和历史资料、历史故事、历史人物。可以说:对于中国历史、中国抗战史、对于青龙桥车站的历史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我采访过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国军上尉军官童玉才

 

而我,作为作家,2013514日在浙江采访原国军上尉童玉才。

他讲了:“ 194510月,在青龙桥车站,作为国军上尉军官,带一个连,受降日军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翁童玉才今年已经96岁了,而且,精神矍铄、思维清晰、尚能自理。

童玉才回忆:驻守青龙桥车站的一个中队80人的侵华日军在那一天,立正站好,放下武器。交出铁甲车两辆、歪把子机枪数挺;掷弹筒数门,三八大盖步枪70支。

约定的受降时刻到。上午十时,只见日本少佐军官向整齐列队的日本军队大喊:

“——立正,降下日本国旗!向我们驻在了八年的青龙桥车站!八达岭隧道鞠躬告别!”

而中国军队也不含糊,上尉参谋童玉才对着自己整齐划一的连队大声喝令:

“——立正!抗日战争,我们中华民族胜利了!日本民族失败了!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升起我们中华民国三色旗!——向国旗敬礼!”

童玉才老人告诉我:“我向我们的军队大喊:八年抗战,我们中国军队打败了日本军队!我们无数军人牺牲在战场上,为了纪念他们的前赴后继,司号员!——吹三遍冲锋号!”

童玉才老人回忆:“当时,凄厉的中国军队的冲锋号声在八达岭的群山中回荡!久久不愿离去!”中国军人们都迎着阳光,挺胸抬头,目视在微风中徐徐升起的中国旗帜。

 


1945年日本投降时中国军队在受降日军

 

我很感动这老头子的回忆,我问童玉才:“——你们没有流下激动眼泪?没有哭?”

童玉才老头子生气了,他挺胸抬头说:“侵华日军鬼子兵是我们的敌人!在敌人面前我们怎能哭?!我们握紧手中的枪,随时准备再一次投入战斗!”

童玉才老人还有当年的日记,这次,我给96岁的他打电话:

“我希望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到您处征集这件文物。杨站长穿着铁路制服去,他代表北京铁路局,代表八达岭青龙桥车站,代表无数关心抗战历史的人们,到您处去征集这件受降日军的历史文物。希望您捐出这本日记。”

童玉才老人爽快地答应了:“我死了,这本破日记也就是垃圾了。谁要哇,哈哈。”

 

我认为,八达岭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如果和童玉才有一张合影照片,并且,将来把童玉才当年的日记在青龙桥车站博物馆作为文物永久展出的话,那才真是填补了历史的空白,完成了“青龙桥车站的全部抗战历史”的“最后段落”和“伟大篇章”。

 

 

童玉才老人是黄埔军校17期的学生,有文化。在以往的日记中,他一笔一划地记录了自己作为上尉军官,194510月,曾经带领一个连官兵,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往事。

 

二,青龙桥车站的抗战历史

 


上面这四张照片是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收藏的众多照片中的四张“代表作”。

上左照片的摄影者叫:孙明经。孙先生在193771日,随西北考察团途经青龙桥车站时拍摄的照片。照片中,有身背长枪、斜跨大刀的29军战士的身影。当时的站长对孙明经先生说:“能否把照片给我们?”

孙先生满口答应。谁知,7天以后,是“七七事变”爆发。这一拖,就是半个多世纪。

 

孙明经先生是中国电影业的开山鼻祖,孙希圣是孙明经的父亲,“电影”二字就是孙希圣先生翻译来的。晚年的孙明经先生在80年代初还嘱咐在电影学院当教授的儿子孙健三:“一定把这些照片给青龙桥车站。这张照片记录的是‘七七事变’前7天,29军官兵在青龙桥车站巡逻时的历史画面。7天以后,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一声炮响,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中国人民从此走向战祸的深渊!”

杨存信站长回忆:“这张七七事变前7天的照片保持至今真是不易。除去日本国发动的侵华战争外,接踵而至的中国国内无休无止的运动。文化的革命运动中,红卫兵到孙明经先生、孙建三先生家里抄家!他们把所有的资料都抄走,还在院子里付之一炬!他们要把封资修的一切余毒都给化成灰烬!改革开放初期,形势有所转变,电影学院通知家属:可以领回一息尚存的少量抄家资料!

在抄家的数麻袋资料中,有放在门后的三袋资料没有被红卫兵发现;所有29军官兵在七七事变前7天,在青龙桥车站前的照片胶卷有幸保存了下来。当时,耄耋之年的孙明经先生还在,他气喘吁吁地嘱咐儿子:当年答应过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所以,应该把数麻袋胶卷中的相关胶片(底板)交给青龙桥车站!”

根据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回忆:“孙明经先生的儿子孙健三教授在80年代初曾经打电话问114,询问青龙桥车站的电话?那时,还没有号码。”

直到2014年!这张照片才辗转反侧、走过千辛万苦、万水千山的路才回到青龙桥车站!

 

我急忙跟进:“我于20171013日,也打114,问青龙桥车站电话,她们也回答不知道。她们给我八达岭车站的电话,而八达岭车站也回答:不知道青龙桥车站的电话。”

无可奈何的我于1013日,给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写了一封信,说明我的意图。

并且,把2013年采访“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国军军官童玉才”的报告文学邮寄去。

这样,接到信件的杨存信站长给我来了电话;这才有的本次采访。这样,与此同时,我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孙明经先生”和“孙健三先生”父子事迹的。

 

而这四张照片的右上照片,是日本鬼子占领青龙桥车站时拍摄的照片。照片提供者叫王嵬这张照片反映的是:“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鬼子迅速占领京张铁路的咽喉段:青龙桥车站。照片上面,是长城。而照片下面是几个日本鬼子站在车站前说话的情景。这张照片右上角,有“合作”的字样。王嵬是铁路方面的自由摄影家,他专门拍摄关于铁路的风土人情、及其相关的历史故事。

 

而下面两张照片的提供者也是王嵬。照片是记录1945年日本投降后,日本侨民在青龙桥车站候车,他们准备坐火车前往秦皇岛码头集中后,再登船回日本国的情景。

尤其是右下方的照片上,记录的历史瞬间是:

中国军队和两位美国兵,在受降日军后,放下武器投降的日本军人、家属,在青龙桥车站候车,准备去秦皇岛码头登船回国的情景。从中国撤退回日本的投降日军有120万人,他们分别从东北的葫芦岛、河北的秦皇岛、天津港、青岛码头、烟台港、上海港和广州港、台湾的基隆港撤退回日本国。

 

作为抗战历史的专家学者、作家,我知道抗战胜利时,在16受降区基本都有美国军队的军官、摄影师参加受降仪式。当时美国军队是盟军!没有盟军的支援中国的抗日战争会困难重重。19451010日,孙连仲将军在故宫太和殿前受降日军,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的部队统统向孙连仲将军及其所辖军队交出武器,并且,在投降书上签字。

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监督投降的日本军队撤离,是中国军队和美国盟军共同完成的。

我想:在浙江宁波的抗战亲历者,曾经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军官童玉才如果见到这些照片一定会很高兴。

 

三,尊重知识产权尊重著作权人的典范

 



青龙桥车站有自己的展览室。杨站长手持孙明经的著作,站在孙明经拍摄的照片前。照片中的红色字都详细说明了照片的来源,以及出处。这说明了杨站长的版权意识,

 

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是“尊重知识产权”、“尊重著作权人”的典范。

杨站长回忆,在青龙桥车站展室内展览孙明经先生193771日的照片时,他曾经和孙明经先生的儿子,现在中国电影学院当教授的孙建三谈:“按照《著作权法》,您这张照片卖给我们一万也不多。但是,我们青龙桥车站没有这笔经费。而且,我们的展览不作为商业展出,赚取费用。您能不能赠送给我们?”——结果正如大家所见。

我听了这些叙述很受感动,“杨存信”真是人如其名:

杨先生不但在人格上保“存”中国人的美德“仁义礼智信”,而且,尊重知识产权!

 

我联想到我的境遇:我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时采访第一个侵华日军鬼子兵内山馨,他是日寇59师团的,曾经驻守山东。我1997年出版第一部图书,叫《我认识的鬼子兵》。这书就有人抄袭、引用。我想问他们:“——你们采访过日寇老鬼子?你们会日语吗?”

我从1999开始在国内外采访亲历抗战的老兵,至今已经采访500多人。他们分成:中、日、美、苏,四国的老兵。我写的第一部采访记,应该是《世间已无杨云峰》。杨云峰是29军的老兵,我曾经和他一起乞讨、要饭,体会他的精神世界。

我是挤开“抗战口述史大门”的第一个人,随后,滚滚洪流铺天盖地。

我写的无数文章被人剽窃,掐头去尾,前后改编就成了造假者的作品。

我的很多作品中,因为和当事者、当时地点的唯一性,所以,连我的照片都被剽窃者一并使用。比方:“河南漯河的‘受降路’牌子。如果把我方军的照片拿掉的话,那么,‘受降路’的牌子也不存在了。”——这就是:时间、地点、人物的不可复制性。

很多抗战老兵我前脚采访,后脚,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不用我的文章、照片怎么行?

我的报告文学也被数家电视台改编成相关节目播出。比方:

我最先采访的陕西仵德厚,他是台儿庄战役敢死队的队长。

我最先披露在浙江江山幸存的几位原军统老兵。表现他们经历的抗战。

我最先到山东日照,采访原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王延洲,表现他坎坷的人生。

这次,如果新闻界不跟进,那么,96岁童玉才和杨站长的合影又会成为绝版。

而我写的东西文字流畅、意境优美,可以在瞬间改编成非常好看的电视节目。

 

多家电视台不通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文字作品改编成电视节目播出了。而电视节目多是商业性的,他们在节目中间还插播三次广告;挣钱数百万到一千多万不等。联想到我2002走下工作岗位,十几年来,我多是自费采访。其艰辛、艰难、困难接踵而至,如果不是都梁先生、和浙江几位朋友帮忙,我一事无成。想到这些,我心中的怨恨、怒火,就油然而生。

遇到这种侵犯著作权、侵犯知识产权的事情,我每一次都通过中国作家协会版权办公室和相关电视台进行交涉。因为,我本人是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北京一家电视台态度蛮横:“——我们就是用了你的作品!我们改编了就成为我们的作品!你怎么着?给你一千块钱,你还要给我们写一个保证书,说:保证领到这一千元后,息事宁人。——你如果不服,可以进行司法诉讼,我们电视台聘请有专用的律师。——你不嫌麻烦,你就告去吧?我们这么大电视台能怕你不成?”

 

香港一家电视台还算是客气:“——方哥,咱们是老朋友啦!我们承认确实是用了您的作品。这样吧?我们给您一千元钱,明天,我派一个记者给您送去?——我知道您也不要。

以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呢?没有你们这些作家,我们电视台不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啦?您说说看:这一年365天,天天要出节目,我们在办公室里也变不出来;也编不出来这些海阔天空、鱼翔浅底的内容呀!”

——这样的人,我能接受。中国作家协会有数千作家,他们占中国人口的万分之一。我知道,这些作家中有99%的人写作不是为了钱。但是,我们不接受各种粗野的对待!

 

各位尊敬的读者,如果您们的作品也被蛮横的、无理的使用,您作何感想?

我认为:创造一首歌、一个钢琴曲、一首交响乐、一幅油画、一部小说、一部报告文学、一个相声、一尊雕塑、发明一个好菜、设计一座大桥、一幅江南刺绣、一个医疗创造、一种新药、一辆汽车造型的设计、多年培养高产的水稻、拍摄一张照片、创造新型保暖的内衣……,所有的知识产权的创造者都应该受到尊重和爱护。

 

但是,我很希望:我们北京!我们的青龙桥车站!我们中国人的抗战历史!有电视媒体跟进!歌颂、记录、参与这次采访活动。——这事儿绝非我个人的恩怨。

我非常希望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的邓新力大校,和张丽编导能参与“北京青龙桥车站完整的抗战历史故事”的拍摄、记录任务。——这是抗日战争历史给我们的最后机会!

如果在这之间,曾经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96岁的童玉才上尉也驾鹤西去的话……

当然,他们不感兴趣也没有关系,日本占领中国14年!烧杀淫掠!我中国军民死伤3500万人是铁的事实!我们中国军民前赴后继、英勇牺牲抗击日寇是抹不掉的事实!

 

四,青龙桥车站的历史故事

 


我对杨站长说:我在20135月,经过浙江企业家陈刚等人的帮助,才有可能采访到抗战老兵童玉才。当年童玉才回忆说:“受降日军时,旁边有詹天佑的像。还有旗杆。这旗杆儿在什么地方呢?”杨站长说旗杆在站台的旁边,是木质的。詹天佑时代,旗杆上还挂清朝的龙旗。

我说:抗战老兵童玉才回忆不起来是:“八达岭车站?还是青龙桥车站?还是南口车站?只记得詹天佑的铜像!”杨存信站长说:

日本侵华期间,只有青龙桥车站驻有一个中队、或者一个大队的日本兵驻守。

因为,光绪年间,由当时由当时京张铁路的任职会办(官职):冠冕均?(中国首任铁路大臣)在1091米隧道口的匾额上写着:“八达岭山洞”就是现在的火车隧道。八达岭隧道两头都需要有日本兵的碉堡防守。要防止中国军队的破坏。同时,青龙桥铁路的“之字形”线路还是交通枢纽,她关联到张家口、内蒙的京张铁路的运输任务。

 


八达岭隧道现在还在使用清朝冠冕均的题词:“八达岭山洞”,照片中间的亮光是1091米开外的北洞口。

 

作为军事要地:青龙桥车站,是运输的咽喉地带,出现袭击,交通立刻瘫痪。

而“南口车站”只是一个通过站,抗战时南口是一个集镇,那里只有一个小队的日本宪兵队驻守,大约十几个日本兵。——这些在县志中都有记载。家住南口的杨存信站长说:南口的老人们都知道,火车站对过儿,是日本宪兵队驻地。负责南口地区治安。——受降日军的目标绝对不应该是他们十几人。”

 

杨站长还回忆一件趣事:1987年,杨存信站长在青龙桥车站值班。此时,兰州——北京的44次、43次特快列车还在使用。当时,列车在青龙桥车站经停10分钟。此时,从车上走下一位驴脸日本老者,还跟着一个翻译。这位日本驴脸老者对站台上打旗值班的杨存信指手划脚地说:“——我当年就在青龙桥车站上面的日军兵营中住过!我曾经是日本驻军。

杨站长笑着说:“如此说来,194510月,童玉才受降日军中应该有这个人!”

 

我说:国军上尉童玉才还回忆,驻守青龙桥车站的日本兵交枪投降后,我们一个连就住到日本兵的几排兵营的住房中,这几排日本兵的军营在哪里呢?

——杨站长说:“我带你去看!咱们先看詹天佑铜像!”

我看青龙桥车站的杨站长真是十足的大忙人!我这么有名的大作家去采访,他居然跑前跑后的忙,抽时间、阶段性地接待我的访问。我一问,青龙桥车站屈指可数、满打满算才三个工作人员!

我对杨站长打趣:都说铁饭碗是人浮于事,你们北京铁路局可是“周扒皮”呀!拿一个人当三个人使用。——杨站长胆儿小,他不敢随和我说笑话。

 

杨站长带我去见詹天佑的铜像,再去看日本兵营。杨站长边走边介绍:除去挨了日本兵一枪外,这个铜像在1968年,杨站长6岁的时候,还被红卫兵拉倒过。当时,詹天佑先生的头部和前胸都摔裂了。当时是沙土地,被拉倒时摔下来给震裂了!要是如今可不成,如今车站广场都是水泥地!这样,詹天佑先生再拉倒摔下来会摔坏的。

“——詹天佑先生!您当时疼吗?我给您揉一揉?”我想对詹天佑先生说。

 


杨站长介绍: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鬼子连夜开进青龙桥车站,月黑风高夜,他们鬼鬼祟祟摸进来一看!——哇!黑影绰绰中还有个中国士兵在高处站岗!——八嘎呀路!我们大日本皇军来了他还不跑!简直是反天了!日本鬼子举枪就射击!“噹”的一声巨响,那人纹丝不动!“——此人铜墙铁壁!”日本兵吓得全趴在了地上。

所以,詹天佑先生的左臂上至今有个枪眼!

 

杨站长又介绍:但是,这些日本兵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知识产权!尊重匠人精神!这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在长官的带领下,天天早操时先集体列队,对创造京张铁路的创始人詹天佑先生鞠躬敬礼。——这是青龙桥车站附近居住的中国农民们亲眼所见的。

 

杨站长介绍:“七七事变”过后,中国军队在长达1091米,当时中国最长的八达岭隧道内炸坏一个火车头,和一段铁路。谁知小鬼子又修好了这台火车头,还把这一列火车头拖出了1091米长的八达岭隧道。在南口工厂修复的,詹天佑曾经是南口车辆工厂的首任厂长,

问题的关键所在是:日本鬼子兵们和技术人员一起还合了影!杨站长还有这张照片!

 

 

在王嵬先生出版的相关书籍中有这张照片

 

我是写青龙桥车站抗战历史的,所以,对这些照片是倍加珍惜。我1991年开始在日本国留学七年,是《社会学》和《经济统计学》的研究生。我知道,按照国际上通行的《版权法》中规定:“50年以上的照片不受版权的保护,除非摄影者的子女再一次申请版权。”

所以,不少中国人去美国国家图书馆、日本国家图书馆翻拍照片,以出版他们的书籍。

而翻拍者如果说:“拥有这张翻拍照片的版权”,显然,是违法的。

但是,他翻拍也做出了大量工作,应该受到相应的保护。而这方面的具体实施措施,在我国的《版权法》中还没有具体的条文。

——我本人希望为中国版权局翻译世界《版权法》的相关文件,中国要走向世界嘛。

有人从美国国家图书馆翻拍照片后宣布照片的所有权,我认为起码这一条是违反国际法的。目前,在中国可能行得通。

我认为:照片搜集者(翻拍者)没有照片的版权;所以,他们不能阻止他人再次使用。但是,他们有署名权(注明:照片搜集者某某);另外,他们还可以向下一个使用者申请获得该出版物稿费的可能。(如果有稿费的话,或者是版税的话。)

 


右面是日本鬼子的炮楼遗址,左面是侵华日军青龙桥车站一个中队日本鬼子四排军营的一处住房。杨站长介绍,他全家在后面的日本兵军营中住了很多年。——这些房子结实!

照片右边是青龙桥车站三座日本兵碉堡的其中一个。还有一个高大,可惜只剩底座了。

 


我在青龙桥车站遇到来游览的罗大姐,我们一起在日本军营前合影。罗大姐在20年前买过我写的一本叫《我认识的鬼子兵》书。我说,我现在都写16本了,我可以赠送您。可罗大姐偏要去《新华书店》买。我说:这样的话,您就看不起我,是拿我不当个东西。

罗大姐的父亲是老红军,这些朋友们都是红二代。我爸是八路,比他们的爹差一点。

 


杨站长的父亲叫杨宝华。这是杨宝华在1950年在青龙桥车站工作的工作证。

 

五,致北京铁路局宣传部的公开信

 


一,每一天去青龙桥车站游览的各地游客起码有200人以上,他们分成自驾游,和乘坐每一天的四次经驶列车,停靠在青龙桥车站。由于青龙桥车站只有三个值班员(算上杨站长),所以,北京铁路局应该派遣两位专职的讲解员来讲解。

青龙桥车站有展室和候车室,其中有大量的历史照片、历史遗迹可以向游客介绍。

可惜!99%的游客没有机会进青龙桥车站的展室参观。——绝对是这个数字!因为,他们抽不出人手来专门干这个工作。罗大姐就来过很多次,只有这次沾了我方军的光儿。

 


二,杨存信站长向我介绍青龙桥车站展室中关于詹天佑建设青龙桥车站时的各种事迹和照片。但是,由于没有专门的讲解员,所以,游览者没有可能见到照片,听到讲解。所以。北京铁路局宣传部是不是考虑一下?派一个、两个漂亮的讲解员来专职讲解?这是介绍我们北京铁路局的窗口,也是介绍我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窗口。

 


三,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也到过青龙桥车站,陪同的有杨尚昆、程潜、刘思齐。这说明青龙桥车站展室展览收藏的众多照片。如果观众参观的话,讲解起码需要两个小时。

 


在青龙桥车站的展室中展览着伟人、各界名人、领导做过的椅子,和他们的照片。各界的朋友们不妨在椅子抚摸一下伟人们一息尚存的体温;感受一下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其实他们和我们有许许多多的共同之处;只不过,我们可以安心睡觉、逛街,聊天,而他们却要担心随时发生在一瞬间的路线斗争、生死斗争。

 


19458月日本投降后,在青龙桥车站等候列车去秦皇岛坐船回国的日本兵和家属。这张照片是王嵬先生送给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的。

 

四,北京铁路局宣传部应该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合作,共同出版一本叫《青龙桥车站抗战始末》的图书,或者是写真集。

从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爆发至今,已经过去了80年。在这80年中,有无数的志士仁人为青龙桥车站的抗战历史留下各种的资料、照片、文字、史记、考察和笔迹。光是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自己就写出大量的考察论文。如果这些资料不汇集成图书,在20年以后,就是“卢沟桥事变一百周年”的时候,我们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我们有何颜面拜见源远流长的中国历史和文化?我们有何颜面传承中国人民不屈不挠、前赴后继的抗战精神?我们有何颜面对得起我们每天吃的粮食?

 

其实,出版《青龙桥抗战始末》一书非常容易。她分成:约稿、组稿、定稿、编辑、出版的过程。这是一部汇集天下好汉研究成果的著作,我准备翻译一篇日本人在1938年写的论文《京张铁路和满铁的历史渊源》加在其中。(满铁?就是日本侵华期间的满洲国铁路。)

青龙桥车站距离南口战场五公里;我还准备写一篇论文《青龙桥车站和南口战役》。

2003年采访仵德厚少将,他在南口战役是是营长。日寇施放毒气,他的一营官兵只有一副防毒面具。他一人戴着防毒面具,在长达500米的防守工事上来回跑!操作5挺机关枪打退了日寇的攻击。入夜,他接到撤退的命令,才把逐渐醒来的官兵带出伏击阵地。

仵德厚把当年的日记送给了我,其中,一笔一划记录了这个故事!弥足珍贵!

南口战役为中日战争早期的平绥铁路沿线作战之一,地点是在中国的南口与张家口一带。发生于193788日至826日,攻陷北平、天津的日本军队以第20师团川岸文三郎全部,并抽调第5、第10两师团及酒井旅团等,沿平绥线进攻南口。除于821日进攻居庸关,20师团所属本间旅团与铃木师团主攻张家口与南口。中国参战军主要为汤恩伯第13军两师。经过19天战斗,南口失守。中国军队伤亡1.6万余人,日军伤亡1.5万余人。

 

《青龙桥抗战始末》一书应该分成四个篇章:其一,青龙桥车站的由来。其二,抗战初期的青龙桥车站。其三,抗战胜利时期的青龙桥车站。其四,新中国至今的青龙桥车站。

 


五,北京铁路局应该和中国旅行社合作,迅速修复青龙桥车站原日军兵营的四排房子,把它们建成可以住宿的客房。这样,中外旅行团60人到80人的游客团体、散客,就可以早晨从北京乘坐列车去八达岭长城。下午,到青龙桥车站参观游览,晚上住宿日本投降后留下的营房。第二天再乘坐列车回北京去。——这个宾馆可以叫“战争遗址宾馆”。

我认为,“战争遗址宾馆”的定价应该是一间一天80元。因为,“卢沟桥事变”至今是80年。而“卢沟桥事变”一百年的2037年时,房价当然是100元。这样,从北京到青龙桥站的火车票价是6元;往返是12元。这50间侵华日军老鬼子住过的军营应该是天天满客;她既能让人反思战争,又能让人体会一个车站的悠久历史。这样,就起到了物尽其用的作用。

日本兵兵营非常结实,作为文物,这四排军营住房可以在2037年,“卢沟桥事变一百年”的时候,仍然起到爱国主义教育的作用。如果拆除,太可惜了。

目前,在中国境内,原侵华日军留下的营房只此一处。

我方军是中国国内研究抗战历史的专家、学者、作家。

——我说的思想,应该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兴趣。

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社工作,1987年又到日本驻华大使馆领事部工作。再以后,我到日本国学习、工作多年。我深知:日本兵营如果改成简易宾馆的话,对于中日两国人民的交往,对于日本青年一代对侵华战争的全面反思,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那时,会有无数日本高中生参观团、日本大学生游学团到青龙桥车站参观、访问、学习。

最主要的是:从日本国小泉纯一郎首相执政以来,中日关系走向暗淡。所以,从日本来的民间旅行团、日本学生游学团已经停止来华观光十几年之久了。修复日本兵营当“战争遗址宾馆”的话,不管是对日本游客,还是对中国游客都具有吸引力。



我写过十几本书,采访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童玉才上尉的内容刊登在《最后的尊严》一书中。该书2014年由北京九州出版社出版,题目是《在北平接受日本投降的浙江老兵》。内容从第227页到234页。作者是:方军·陈刚。

我还有《最后的飞虎老兵》、《淞沪抗战80年》、《来谢罪的鬼子兵》等五部图书审查来审查去不能出版。日本学者都弹冠相庆,他们说:“让真实的历史故事都见鬼去吧!”

 

2017-10-24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 军  声明:“欢迎转载,注意版权”。

 


 

还没有捂热乎的抗日战争胜利60年纪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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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十年前写的)

照片说明:张润进一脸无奈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和子孙交代呀。 

“还没有捂热乎的抗日战争胜利60年纪念章”这段故事说的是广州市财政局的离休干部张润进先生。2005815日,是伟大的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纪念日。在这个日子里,全国亲历抗日战争的老八路、老新四军、老游击队员等等对日作战的老同志都领到了中共中央向全国抗战老战士颁发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纪念章。无一例外,1937年参加抗日战争的张润进老人也在广州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年的大会上光荣地领到了纪念章。

但是,第二天,相关单位找到张润进老同志,要回了颁发给他的纪念章。理由是:虽然张润进1937年参加抗日战争,但是,张润进那时是在政府军,没有在八路军、新四军。后来,1949年,张润进才在政府军起义到解放军里当了个团长。

张润进哭笑不得地对我说:“我还没有捂热乎这枚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年而颁发的纪念章,人家就给要回去了。还说我不够资格。看看、看看,我1937年就参加了抗日战争,又是黄埔军校第19期毕业生,这是千真万确的历史嘛。现在,让我怎么和子孙交代呀?”我了解到张润进有五儿子,五个孙子。我只见到张润进的一个儿子,听到此话,他一言不发,一直在旁边冷眼审视着我。

经过广州民革介绍,我在广州市一共采访11位亲历抗日战争的老战士。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热爱祖国、拥护共产党、黄埔军校毕业、政府军军官、1949年起义当解放军军官。解放以后几十年命运坎坷,抗日战争胜利60年,只有一人领到纪念抗战胜利60年纪念章;还没有捂热乎,就给要回去了。

我调查了一下,抗战胜利60年纪念章的情况是这样的。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是由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题写章名,正面铸有象征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族人民大团结的五颗五角星、象征和平的鸽子和橄榄枝、象征革命圣地的延安宝塔山,以及军民合力抗战的战斗场面一枚证章。

中国的许许多多的老人都以此为最高荣誉。因为参加抗战本身是光荣的。

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之际,中共中央决定向七十多万名抗战老战士、爱国人士、抗日将领以及国际友人颁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815日,广东省各地采用归口统计、归口颁发的办法开始了发放工作。老周向我解释,广州相关机构之所以收回颁发给他的纪念章是因为广州地区有8部委联合通知。依据此文件精神,张润进在抗日战争中一直在政府军。而且,军衔没有达到少将。如果达到少将军衔的话,也可以领到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年的纪念章。

张润进很不满意,他拿出胡锦涛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给我看。其中,重要的内容用红色特别标出了。

胡锦涛在讲话中说:“在波澜壮阔的全民族抗战中,全体中华儿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各党派、各民族、各阶级、各阶层、各团体同仇敌忾,共赴国难。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到处燃起抗日的烽火。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队,分别担负着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作战任务,形成了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略态势。以国民党军队为主体的正面战场,组织了一系列大仗,特别是全国抗战初期的淞沪、忻口、徐州、武汉等战役,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广泛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游击队、东北抗日联军和其他人民抗日武装力量奋勇作战。”

张润进老人很有意见,他拿我当出气筒。他说:“70万枚纪念章不够,为什么不再制作一些呢?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不都是中国抗日军队吗?我身上的枪伤疤痕,不都是在同侵华日军作战时遗留下来的?你说!难道我不应该领到抗日战争胜利60年的纪念章?”

我说:“老张,您别生气呀。我是一个专门写抗日战争报告文学的作家。我又不管颁发抗战纪念章。再说,您都89岁了,亲历了抗日战争,看见无数人在战场上牺牲了。你是幸存者之一,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

张润进老人还是激动,他说:“要不然别发给我呀,大会上,又是国歌,又是礼炮的,还有大红花,就像当年消灭日寇打了大胜仗一样。我这个乐呀,别提了。

回家,我的五个孙子都知道,爷爷在抗日战争中为了祖国流血,光荣哇!

我双手叉腰,向我的孙子自豪地说:外国列强再侵略我们的祖国的话,那么,你们就不能忘记前辈的榜样。

张润进老人颇有感概也深有为难的说:我现在还担负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广州市越秀区的负责人。这事还保密。至于为什么我们这些抗战老兵没有颁发纪念章则讳莫如深。接触到、台湾、海外同学也无法说清。希望你们反映,有个补救办法。

19185月出生于泰国。1937年参加抗日战争,毕业于黄埔军校十九期。曾任广州市财政局正处级协助员。1986年离休,享受厅级待遇。1937年受过严格军事训练,在全民抗日战争中,不畏强暴,视死如归,潜入日战区侦察敌伪情报,并在作战前线执行任务时,身负重伤。参加粤东潮汕作战,粤北第一次会战和粤西西江守备及援港行动。解放前夕任广东省保安第十团一营营长。于1949年仲夏率部起义解放五华县,任五华县临时军官会主任。部队改编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第四支队第三团团长。参加解放华南作战、解放东江、韩江上游大片地区等战斗。在解放广州进军中,编为南路军战斗序列,向广州东南疾进,越过广九铁路,截击广州败退之敌。解放东莞城,追击珠江三角洲残敌,负责海防清匪反霸,协助地方建政。19508月在广东军政大学学习后转业。曾获得中国人民革命战争时期有功人员解放奖章、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南军政委员会颁发解放华中南纪念章。

广州市财政局的离休干部张润进先生的家非常干净,他的老伴儿给我们泡很清香的茶。我冒着胆子问了一下张润进的收入。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问。

“在日本的侵华日军老兵常常问我,中国抗战老兵的收入?生活状态?得到过奖章没有?有没有类似他们日本国天皇的恩给?每一年,有没有中国政要去拜祭亡灵?中国老兵医疗状况如何?……?”我说。

89岁的老张说:“哦?你认识鬼子?我身上的伤残两肩不平模样是他们留给我的记忆。”

老张还说,在广州,他是厅长级的待遇,收入在6000上下。

                                                 方军        200765


 

缅怀中国远征军云南松山血战的陈念良前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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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此文是十年前写的。

一,在“光荣”和“耻辱”之间徘徊的人生



照片说明:采访88岁的云南松山战役参加者前少校副营长陈念良先生

 

我为什么一直采访亲历抗日战争的最后一批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能给他们名誉?奖章?改善他们目前的生存条件?——显然,我什么也办不到。

即使,尊敬的读者,您,看到这篇文章,或者,将来谁看到我写的书《我认识的鬼子兵》、《最后一批人》、《战争最后的证言者》、《战祸的记忆》中关于记录战争亲历者所思所想、他们生存状态的文字,又能怎么样呢?但是,假如我们今天不去研究昨天的历史,记录今天的状态;明天历史的一页会不会是重蹈覆辙的内容呢?——我很担心。

中国人是不希望有战争的,但是,外国人老是在磨刀。中国再次遇到来自于外国列强的欺辱时,还会出现四大伪政权和300万伪军帮助日本皇军吗?我一直在研究亲历60年前战争风云人物在今天的状态,30年以后,有人研究我今天的思想吗?

2037年是卢沟桥事变一百周年,有人研究今天老兵的状态吗?

我一直在研究日本在已往的侵华战争中怎么占领了中国15年?

我一直在分析抗战中的腐败和今天中国腐败的社会渊源关系。

我一直关心日本兵战斗力的养成因素,和中国士兵战斗力的养成因素。

我一直在给我自己解释以往战争中胜负的原因,是武器还是单兵个人?

我一直在预测未来战争中,各国军人、士气可能发生的常规举动和变故成因。

无疑,常规的地面战争决定战争最后的胜负,美伊战争就是例子。——美国人一周就占领了伊拉克,但是,现在又怎么样呢?而常规战争中士兵的战斗力的构成,又是一个有据可查、有广泛研究的课题。在战争初期的动员、教育,和战争中给养、鼓励;加上战争后期的善待军人,都应该是一个现实的研究课题;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中国军人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依旧会关联到每一次具体战役的胜负。

“善待老兵”是我要阐述的核心思想。但是,在一个社会巨大的行进惯性中,要想做到“屏弃前嫌”,几乎不可能。这,又是当今社会的现实。

“善待老兵”关系到一个家庭的三代人。关系到一个村,一个县,一个地区人们的信仰。关系百姓对一个朝代的理解和忠诚程度。最终,体现在单个军人在下一次战争中的勇气和献身精神。

日本在明智维新之前就善待武士,明智维新之后又从法律条文上规定善待老兵。“参拜”和“恩给”制度,实际上是具体实施的体现。日本周遍的国家为什么没有安全感,忧心重重?其根源,就在于此。现在,日本国又在试图“修宪”,修改宪法第九条关于不战的条款,其不可告人的最终目的昭然若揭。

“——日本人自始至终不愿意摇着橄榄枝融入世界”,其他,还有什么解释吗?

我去过位于日本东京的靖国神社,作为留学生,这很平常。靖国神社里没有“供奉”着什么“牌位”,但是,靖国神社里保留有几乎所有战死军人的名字。

我们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墙上写着“三十万”的惊人数字。但是,现有的具体遇难同胞名字有3000人吗?——我听说,现在,有了。台湾省的抗日战争研究机构一直说:“抗战牺牲380万将士。”我想知道的是,这些牺牲将士的名字都有吗?

好多人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国民党贪官污吏为什么搞腐败呢?还不是把人民大众的钱放到他自己的口袋里。国民党反动派手上搞腐败,嘴上还挂着什么“三民主义”!——多么可耻。

“安内攘外”实际是把国家利益、民族利益放在第二位了。

“安内攘外”实际上是把“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利益放在了首位。

“腐败”才是中国人眼睛里一直有目共睹的现实。

抗日战争中,中国士兵的命不值一文。要不,怎么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腐败呀!

我采访过15位美国飞虎队的老兵,我在日本留学期间,采访过侵华日军老兵多人,他们现在还有6人和我保持通信联系;我回国10年了,我们的通信就保持了10年。我一直采访亲历抗日战争的八路军、新四军、政府军老兵,被强掳日本有幸归国的劳工,采访过援助国内抗日而归国的爱国华侨,采访过几位被侵华日军强掳为性奴隶的老妇。我观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参加过战争的老兵中,不管中国老兵还是日本老兵,很多人同时感到“光荣”和“耻辱”并存;很多人同时感到“幸运”和“不幸”同在;很多人同时期盼“战祸”不再重演,和“平等”降临人生。

——这样的话题可能有一点抽象,不大容易被人理解。比方:

侵华老兵东史郎是反对侵华战争的,他同时每月领取天皇的“恩给”17万日圆。

侵华老兵本多今天是主张日中不再战的,他却认为战争中多数人是自觉卷入。

侵华老兵盐谷认为“日本国民也是战争受害者”的说法是“有阶段性”的。

日本老兵宫永正夫对我说:“靖国神社是战争阴影,但是,不能由你们批判。”

 

这和我采访的“缅怀中国远征军松山血战的陈念良少校”有什么关系吗?

参加过抗日战争的中国政府军老兵的思维也处在矛盾之中:

陈念良也认为参加抗战是光荣的,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和我承认他的光荣。

陈念良没有丝毫可能领到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章。——这能说他光荣吗?

陈念良的一生像一只过街的老鼠,他从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说“一寸山河一寸血、抗战牺牲380万”的台湾,不理陈念良一批人。

5000年文明历史的中国大陆一侧,也没有给陈念良一批人什么实际的荣誉。

那么,60多年来,这样一个群体应该是一个被遗忘的群体。

我一直在考虑,2037年,卢沟桥事变百年的时候,我要告诉那时的人们些什么?

一生坎坷的陈念良其实有光荣感,要不,他为什么接受我的采访呢?

贪官污吏优良的生存状态和腐败的阴影会长期笼罩在我们的面前。但是,在历史的平台上,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拿着高薪、开着公车回家,上班赌博、弄虚作假、吃空饷、不为国家干事、只为自己揩油的腐败份子;还是收入低微、家境贫寒的下岗工人,回顾历史,展望未来,期盼和平,是所有中国人所抱有的愿望。即使是腐败份子今天的幸福生活,不也是千万中国军人的鲜血和生命换取来的?

如此看来,我们研究在抗日战争中滇西抗战最后的政府军少校,还是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和长远的研究价值。他们毕竟,是凤毛麟角了。

不信的话,你再给我找出一个来?

在广州民革崔书磊和李晶如女士的帮助下,88岁的前少校陈念良先生迈着军人坚实的步伐来看我了!他认为,他本人给了我方便。要不,我这个北京人不熟悉广州的地域、迷路。

——我非常泄气!我想看到他实际的生存状态。

很多贪官污吏生活完美,很多抗战老兵生活的不尽人意。

我要记录的是老兵的生存状态和思维状态。你陈念良先生自己来了,我看见的只是皮毛,那有什么意思?这不和在大街上遇见一个老头儿,寒暄几句,一样嘛。

那么,我可以告诉历史和未来的又是什么呢?在88岁的陈年良身上?

 

二,88岁松山战役少校副营长陈年良先生的自传

 

《缅怀中国远征军第八军“松山战役”战例》

陈念良

19447月第八军接替71军新编第28师攻击盘踞在松山的日寇后,由于松山地形险恶,日寇构筑工事坚固,加上当时天气变坏,阴雨绵绵,山陡路滑,仰攻更是困难,致伤亡惨重,但官兵上下同心,斗志昂扬,卒能攻下日寇号称铁桶的松山阵地,为开通滇缅公路打下基础。我当时是82244团二营副营长,守备怒江,未能参加主攻战斗,直至松山主阵地攻克后,才参加对芒市外围战斗,在杨公爷坟战斗中,我营第五连副连长箫连芳巧妙伏击在河中洗澡的日寇,迫使日寇弃械而逃,是役我军夺获38式步枪4支,弹药400发及衣物一批。另在追击日寇中,我营在猛戛外围堵截日寇辎重部队,缴获马34匹,内尽是驮载公文物品,役后悉数上缴军部,我团亦曾生俘日寇一名,亦送军部审讯,由于参加时间短,对国家贡献微薄,实不足道。

 

以上文字,就是88岁陈念良先生写的《自传》。区区345个汉字!还加上自己名字的三个汉字。你说,这是对自己历史的“褒”呢?还是“贬”呢?是“自信”呢还是“失望”?是“光荣”呢?还是“耻辱”呢?区区345个字,应该是百感交集的吧?

一代人,就是这样在自相矛盾中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在滚滚的洪流中,看见我这棵稻草,就再怀有一线希望地抓一把。

于是,我就把陈念良记录下来了。在茫茫的抗战历史的海洋中,他应该是最后一面虚无缥缈的帆。你放下我的文稿,他,他们,实际上就永远地在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照片说明:1944年蒋介石卫立煌将军欢迎胜利而归的中国远征军官兵

 

三,采访亲历三次长沙会战的88岁前少校陈念良

 

采访陈念良记录:

陈念良先生,88岁,广东人,城市贫民,高中文化。1938年考入中央军校,也叫黄埔军校。是黄埔军校广州分校14期工兵科的学员。那时,国共合作,毕业后被分配到南岳游击干训班工作。那时,我们的主任是蒋介石,副主任是叶剑英和汤恩伯。当时,就是为了打日本,大家才争先恐后地去黄埔军校学习。我们广州去了4000多人。那时,青年在一起谈论,谁不去抗日的话,就成了“孬种”。

当时,还有很多青年去了延安。

你可能都想不到吧,当时,参军的尽是有钱人的孩子、华侨的孩子。

1939年,我被分配到李仙洲的9282师,后来,又改为79军,夏守中当军长。

1939年,我参加了第一次长沙会战。我在工兵连当见习排长,我的任务是爆炸杨柳洞铁路,切断日军可能利用的铁路线。19399月,我们在平江与日军巷战。我的任务是带领我的工兵排,炸毁平江的电线杆子,防止日军利用电线杆子通讯。后来,我们师到岳阳阻击日军。仗,打得非常惨烈。许多战友都牺牲了。当时,我19岁。

薛岳将军指挥了三次长沙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中国政府军歼灭日军三万人。第二次长沙会战歼灭日军三万四千人。第三次长沙会战歼灭日军四万人。三次长沙会战从1939年打到1941年,一共打了三年,共歼灭日军十余万人。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历史上,三次长沙会战挫败日军嚣张气焰的优秀战绩是不可磨灭的。

 



照片说明:第一次长沙会战中19399月中国军队在平江与日军巷战

 

第二次长沙会战,我的工兵连渡过湘江,在长沙构筑工事打防守战。那时,我已经当上工兵连的连长。我把在黄埔军校学习的知识都用在构筑前沿阵地上,我构筑了三层,一层是假象的,日军望远镜可以明显看见。这样,日军炮击时,我的连队分别撤退;日军进攻时,我们再进入不同的阵地。这样,一仗下来,我们连没有什么伤亡。

第三次长沙会战,我在82244团当副营长。我们的任务是在岳阳山布防,歼灭必然由此撤退的日军辎重兵第6联队。当时,我在所有的桥梁上布雷,等着你们日军的辎重过桥。你不来,我还不炸。结果,大胜!32辆车,13门大炮歪七拧八,都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以后,我参加远征军,在第八军。到云南保山惠通桥。我军战死8000余人,我当时是预备队,要不,也活不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问有没有湖南长沙的记者采访我?

没有,只有你方军一个人。在广州民革小崔、小李的带领下,你第一次来采访我。

在薛岳将军的指挥下,我和千千万万的中国军人一起,同武装到牙齿侵华日军在长沙进行过三次血战,。我们中国军队在三次长沙会战中,共歼灭日军十余万人。三次长沙会战的三年中,咱们中国军队牺牲了接近二十万军人!他们都是我们优秀的炎黄子孙、我们优秀的中华儿女!

我认为,你这次来,应该是我人生中接受的最后一次访问了。就抗日战争的话题来访问我的,应该只有你了。其他媒体来的话,要看大的时局发展。哈哈。如果现在有记者来采访的话,《解放军报》不能用,《湖南日报》的导向也不能错,《广州日报》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那么,记者为什么来呢?

我参加了三次长沙会战。你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哈哈,我看,不会了。

听了88岁陈念良前少校的一席话,我也笑了。心想:“黄埔军校”也叫“中国陆军中央大学”,这里面毕业的学生当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是人才的话,就应该,不但在几十年前的作战中,以智慧和勇气抗衡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的有生力量;而且,还应该在几十年后的今天,能推论出:“能前来采访、宣传的可能性、社会性及其历史意义。”

我问他希望得到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章吗?他笑了,慈祥得像我的父辈。

我看着88岁的陈念良老人,忽然想起我的大侄子,他三岁的时候是大舌头。

有一天,我问他:“长大想当科学家吗?”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哈喇子流出来,回答:“想。”我又问:“想当老师吗?”他乐着回答:“想。”我又问:“想当贪官污吏吗?”他高兴地蹦起来,响亮地回答:“——想!”

我没有办法了,问他:“知道自己吃几个馒头吗?”

他回头向他妈妈喊:“妈妈,我吃几个馒头哇?我不知道!”

 

十年来,我坚持采访亲历过抗日战争的老人。

采访大干部,麻烦最多,费劲周折。写的时候小小心心、如履薄冰。

采访被侵华日军强掳为性奴隶的山西老太太万爱花,她握着我的手,悲伤地说:“每天几十个日本兵……。方军哪!我不是女人呀!”回想她的话,今天。我都万分地悲愤。

一位老兵来电话,说我把日军“攻占蒙城”的时间写错了,“不是1938年,应该是1937年!”他说他本人当时在蒙城当战地记者。这位老兵连夜给我写信,当写到日军烧杀抢掠的罪行时,一时气愤,竟然谢世了!我没有采访到这位老兵,只有他写的半封信。我在万分悲伤中,参加了他的追悼会。这位老兵的名字叫徐亚倩,谢世的时候80岁。

采访台儿庄最后的敢死队队长仵德厚,他大哭:“……从徐州撤退时,一列车中国伤兵哇!他们哀求我们紧急撤退的部队:‘带上我们吧?求求你们!别把我们留给鬼子!’……一列车的伤兵哇!我们刚刚撤退出5里地!后面就传来连续的爆炸声,鬼子精锐反扑来了!一列车的伤兵命丧黄泉!不久,就看见漫天的浓烟!弟兄们呀!弟兄们呀!……,……。”

当时,一起采访的有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苏京平记者。他有录音。

我永远忘不了仵德厚,一个亲历过战争的人,一个见过战火纷飞的人,一个见过尸山死海的人,一个政府军的前少将,一个95岁的老人!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采访老农我最愉快,他们虽然贫困,却心胸坦荡、诚诚恳恳、真真实实。

采访社会最底层的人物,也是我最愉快的时候。我的文章也最出彩!

采访政府军老兵是最让我感到惊心动魄的,他们应该都是我的大爷。

我没有大爷。我的大爷是八路军区长,在抗日战争中,被侵华日军杀害了。日军抓住他之后,问粮食?八路军部队去向?他大骂。日军用枪刺,把他的舌头割了下来。吕正操将军在全国解放后,命令我的父亲,回村给他立了个碑。——88岁的陈念良有点像我的大爷,在熙熙攘攘广州的茶馆里,他还请我吃了一碗面条。让我倍感亲切。

 

四,88岁陈念良记忆中的滇西抗战和松山战役

 



照片说明:1944820日松山爆破之后,最后幸存的侵华日军士兵

 

陈念良老人说:“三次长沙会战之后,我被调到第八军。我们属于第二兵团,我们的指挥官是李弥将军和邱清泉将军。那时,抗日战争反攻的大局已定,日本人失败的一天已经迫在眉睫。”

在松山战役中,我是预备队。松山战役,我们中国军队已经有了飞机、大炮和火焰喷射器。以前,是中国人挨打,现在,是日本人挨打。

死难的烈士们贡献大。我们营,营、连、排干部牺牲了好几个,很悲壮!

我们迂回追击,还缴获日军的34匹马。这些,我在自传里都说了。

在长沙会战时,我是工兵,专门爆破。

在松山战役时,我是步兵,专门打攻坚战。

那时,松山天天下雨,是雨季。日本人被全歼灭了。听说,跑了20多人。有一个回去还写了一本书,叫《松山玉碎记》?

松山战役打得很悲壮!

中国士兵用棉被裹住身体点着火,从日军的工事上面滚下来,点燃日军工事前的树木。

中国军队后来有了火焰喷射器,作战效率大大提高。

日本兵发扬武士道精神,也可能是绝望,他们站出掩体,给你打!也很悲壮!

松山漫山遍野是尸体,有中国军人的,也有日本军人的。

我在黄埔军校学习的是工兵。因此,让我完成最后爆破的任务。

爆破松山主峰日军最后的阵地用了1206TNT炸药。

爆破时,一声巨响,一条黑烟直冲云霄!整个怒江旁边都像地震一样。

当时,是103师主攻松山主峰。

陈念良老人说:“我认为,是李弥将军指挥得好才减少了伤亡”。他说:“李弥当时任八军副军长兼荣一师师长,他奉命以战地总指挥的身份接替七十一军主攻松山。此间,他注意吸取以往攻山失败的教训,通过步兵炮、空中轰炸协调作战。同时,组织敢死队冲锋和工兵掘壕爆破等手段。按规定于97日,将松山这个被日军称为‘东方马其诺’的坚固防线全部攻破!”战斗结束,李弥立功受奖,被提升为我们第八军的军长。

陈念良老人说:“我认为,邱清泉将军的指挥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1944年,为打通滇缅公路国际交通线,中国远征军从印度反攻缅甸,宋希濂第11集团军也反攻滇西龙陵以配合,先后两次遭到失败,伤亡惨重。龙陵久攻不下,蒋介石扬言要将师以上军官治罪。9月上旬,邱清泉奉派200师增援龙陵,负责切断滇缅公路上龙陵、芒市两地日军之间的联系。为减轻军队兵力损伤,邱清泉建设采取‘火烧背阴山,水淹龙陵城’的策略,以水火当兵。消息传出,龙陵城日军未战先乱。

1019,中国军队乘机发动第三次反攻,邱清泉亲自督战,先出奇兵迂回滇缅公路,断绝日军退路,将公路上的日军切成数断,使其不能呼应。龙陵日军见归路被断,只好弃城逃跑。113,中国军队完全占领龙陵。此后,邱清泉挥师沿滇缅公路推进,一路上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最终打通滇缅公路。

 

我对笑眯眯的陈念良老人说,我小学五年级时文化大革命。那时,学习毛泽东选集。

我记得毛泽东选集中《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中提到了“邱清泉将军、李弥将军”。

陈念良老人笑了,他说:“《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是19481217日毛泽东为中原、华东两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写的一个广播稿。文中明确地告诉杜聿明将军、邱清泉将军、李弥将军和邱李两兵团诸位军长师长团长,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的唯一生路。你们想一想吧!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办。如果你们还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的。”

陈老笑着对我说:“你猜,我怎么能背诵毛主席的话呢?我当时在842125团当副团长,毛主席在《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中所提到的‘邱李两兵团诸位军长师长团长’中的团长,就有我嘛。”

陈老回忆:“我一直跟着邱清泉将军、李弥将军作战。在消灭云南、滇西、松山的日寇之后,我一直随部队打内战。国民党部队校官多如牛毛,将官也多如牛毛。国民党如果不是腐败到了家,不会被人民,被历史,请出历史舞台的。

那时,打内战,搞腐败,是国民党每天的工作。

我们4512月到青岛。一直打到淮海战役。

淮海战役,杜聿明被围,蒋介石如坐针毡。蒋介石不断给杜聿明发电报,空投亲笔信。

杜聿明表示忠诚于蒋介石,不愿向毛泽东投降。陈毅托一个被俘的第十三兵团军官,给杜聿明送去毛泽东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李弥先看,不表态,交给杜聿明。杜聿明看罢,交给邱清泉。虽然邱清泉之弟邱清华乃中共将领,但兄弟俩人各有志。邱清泉把信扔进了炭火盆……

由于杜聿明等拒降,于是,毛泽东在194916日下令总攻。到110日,杜聿明部队全部被歼。邱清泉战死,李弥逃脱,杜聿明被俘。

杜聿明在被俘时,入厕解手,乘人不备,以一巨石猛击头颅,欲自尽。血流满面的他,被送往医院抢救……

至此,淮海战役降下帷幕。蒋介石在华东的刘峙集团,总共五十五万人被歼。

 

陈念良老人说:“抗战是抗战,内战是内战。刘峙集团军,总共五十五万人被歼是因为国民党腐败。邱清泉将军,李弥将军,杜聿明将军在抗日战争中的功绩,应该被历史铭刻的。”

 

五,广州民革的老头儿们,全部参加过抗日战争。

 

陈念良老人说:“淮海战役,我们被共产党打败。但是,共产党优待战俘。学习几个月,就让回家了。我19494月回家,参加了民盟,那是反对国民党的地下组织。是我亲戚介绍的,我当时还不知道我的亲戚就是共产党员。后来,我教书。

解放以后,我在培养广东干部的南方大学任教。我们校长是叶剑英。

后来,肃反就反到头上来了。我又调到广州建筑公司工作。

1958年,大鸣大放,我当了右派。

文化大革命我在农场劳动教养5年,没有挨打。

 



照片说明:参加松山战役的老军官在广州安详地享受和平状态下美好生活

 

1975年,国家有政策,国民党在押人员一律释放,就业。

1978年到1982年在广州东山区工作。因为在黄埔军校,我是学习工兵的,因此,我被安排在广州人防办公室工作。我1984年退休,开始工资71元,现在工资2500元。医药费可以报销90%。老伴儿79岁。有儿有女,生活幸福。

我现在是广州黄埔同学会的副会长。广州黄埔同学会全是8090岁的老头儿,没有接班的!这些老头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参加过伟大的抗日战争。

没有一个人领到抗日战争胜利60年的纪念章。

有一个领到了,第二天又被要回去了。因为,抗日战争时不是少将军衔。

指挥三次长沙会战的薛岳将军客死他乡。死在香港。

——现在香港回归了,不能叫客死他乡。哈哈。

参加松山战役的还有少校营长林裕琪还在,他92岁,是黄埔军校12期毕业的。

88岁的黄建青少校是第四军工兵营的营长,抗日战争中他参加过三次长沙会战。解放以后一直当搬运工,由于工厂倒闭了,他几十年分文没有,也没有医药费,生活困难。好在他的子女孝顺。我希望你去采访这个人。

我住的房子有60,很好了。

我每天看中央电视台的4频道新闻,看香港凤凰卫视的新闻频道。我特别关心日本国,关心日本国小泉一类人物的政治表现。我担心战火,再一次落在中国、日本国民的头上。

陈念良老人说:“抗日战争是伟大的战争,我为能参加过这场战争而自豪。”

我陪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的陈念良老人走到楼下。

我目送笑呵呵的他消失在骄阳下那充满生机摇头摆尾的菩提树影里。

我看他融入广州市那车龙水马热闹非凡茫茫的人海中。

                     2007523

 


 

此文作者涉嫌侵权我保留提及诉讼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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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作者涉嫌侵权我保留提及诉讼的权利


2017-11-28搜狐刊登一文,题为《一位抗战老兵为一日本兵扫墓61年》,此文用我方军拍摄的照片和相关文字。可是,并没有注明出处,我对这种剽窃别人作品的行径非常反感。如果别人的照片都被随便剽窃的话,那么,我们的文坛还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注明引用照片、文字出处必须养成一个习惯。违反了,原作者有提及诉讼的权利。

如果所有的作家、记者、摄影家的作品都被随便引用的话,那么,我们中国的文坛、影视、绘画、音乐、戏剧、相声、乃至小说的原创不是都可以随便掩盖、抹杀吗?

如今,全世界保持一个版权的规定:50年前拍摄、发表的照片,只要是版权人没有再次声明保留版权的话,媒体可以随便使用。所以,二战的照片基本上是随便使用。很多中国人到美国的图书馆、日本的图书馆免费翻拍,出版自己的作品,大发其财。如果他们宣布:“版权所有”那么,在翻拍国的法院提及诉讼,就再一次触犯了“允许拍摄所在国的相关法律。”只要是相应国家向中国提及诉讼的话,该出版物责任人要承担法律责任。

上面文章中使用了不少1945年前侵华日军的照片。按照国际上通行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倒是可以受到相关的保护。

我再一次说明:20171128日在搜狐刊文《一位抗战老兵为一日本兵扫墓61年》的作者和搜狐媒体,如果你们随便使用别人的作品,不注明出处,还无视原作者的警告,我将依据我国的知识产权法提及诉讼。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军  2017-11-28


 

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人物的最后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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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参加过16受降区接受120万日寇投降的抗战老兵已经屈指可数



原国军中尉童玉才曾经在19451015日带领国军一个连,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

时隔72年的2017118日,北京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从北京赶到浙江宁波的乡间,特意拜会98岁的国军老军官童玉才。(因为童玉才有个教会,所以在教会前合影。)

在北京青龙桥车站当了36年站长的杨存信希望写一部叫《青龙桥车站抗战史》的图书,他在几十年中专门搜集青龙桥车站抗战历史的资料。这次,杨存信站长不远数千里赶到浙江,他自己认为:“拜会曾经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历史人物,很有意义。”

 


这张照片是在童玉才家前照的一张合影。左一,是不远数千里来拜会72年前,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青龙桥车站杨存信站长。左二,是陈刚的朋友阿峰。左三,是陈刚先生。五年前,是他领着我采访了浙江宁波地区的抗战老兵。那时,就采访了童玉才,并且,把童玉才写进《最后的尊严》一书中。

左五,是童玉才老人的儿子。右面三国姑娘是阿峰的朋友,她们对抗战历史一知半解。

这些人拿的书分别是:青龙桥车站站长杨存信送给童玉才的:青龙桥车站明信片一套。詹天佑手迹书信一套。青龙桥车站纪念册一套。

小姑娘们拿的是:台湾马英九总统给童玉才发的抗战胜利纪念章。图书《最后的尊严》。

阿峰拿的是:日本投降书。杨存信站长拿的是:童玉才自己写的人生自传。

 

多年来,我方军在浙江的朋友们的帮助下,先后去浙江各地采访数年。我先后去过天台、永康、江山、宁波、台州、嵊州、诸暨等地采访数百人。我先后出版过《浙江永康——最后的抗战老兵》,描写浙江诸暨抗战老兵的《国难见人心》。出版过《浙江天台——最后的抗战老兵》,和描写浙江江山抗战老兵的《最后的军统老兵》。我出版过采访浙江嵊州抗战老兵的《重温胜利时光》,出版过描写浙江宁波地区抗战老兵精神风貌

 

我对浙江的国军抗战将士们有鲜明的认识:他们处于独特的历史地位。形成了“三多一少”的历史局面。这“三多一少”是:

(浙江的抗战老兵在全国范围比较而言):以,抗战老兵在人数上最多。二,上过黄埔军校的抗战老兵最多;三,抗战胜利时参加过受降日军的抗战老兵最多。

而“一少”,是在宣传上最少。这可能与抗日战争时期,中国战区的司令蒋介石是浙江人有关,所以,……。

 

而采访参加北京地区受降日军的童玉才又意义重大,——他是为数不多的亲历者。

即便是参加过16受降区受降日军的亲历者现在也是凤毛麟角,全国也没有几人了。而且,都在百岁上下。我多次约最大电视台同去,留下历史瞬间,均被谢绝。

 

 

194510月在芜湖受降日军的仪式上,中国军官向投降中国军队的日本军人们训话。

 

作为作战参谋,中尉军官童玉才接到命令:19451015日,带领1637团一个连队到青龙桥车站,接受侵华日军青龙桥守备队的缴枪投降的仪式。童玉才回忆:我们一个连,在14日晚上就赶到青龙桥车站。我们驻在青龙桥车站候车室和仓库内。

“按照双方约定,早10:00,我带领部队到青龙桥车站广场。只见日军一个中队已经在车站前列队等候。双方部队列队后,侵华日军领队大尉军官和我互相在对方命令书上签字。然后,日军先降下青龙桥车站前旗杆上的日本旗。然后,我们国军升起中华民国的三色旗。

我的部队整齐划一,中国军人都挺起胸膛,右手持枪,左手抬起,平行胸前,行持枪礼!目视我们中华民国的国旗升起。

我命令:“——司号员!连续吹响冲锋号!”只见我们的司号员挺胸抬头,鼓腮叉腰。

——凄凉的军号声在八达岭长城的群山中久久回荡、不愿离去。

 

侵华日军一个中队的军人在大尉军官的喝令下,整齐划一,放下手中的枪炮,并且,把武器排列整齐。他们分别交出:铁路铁甲车两辆,迫击炮数门、掷弹筒数个,歪把子机枪数挺和80支三八大盖步枪。

 

日军大尉在降旗之后感慨万千地对我说:“从卢沟桥事变开始,这面旗帜,在这里飘扬了八年。青龙桥守备队也是数次换防。但是,我们日军守卫的是通往中国赤峰、张家口等北方重镇,和通往北平的交通枢纽。现在,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194510月。侵华日军青龙桥守备队向中国军队缴枪投降后,青龙桥车站开始担当从内蒙古、绥远、赤峰、张家口等地侵华日军及其家属向秦皇岛港撤退的任务。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只有青龙桥车站铁路职工一名(带袖标者)和投降缴枪后的日本鬼子们。

怎么证明是青龙桥车站呢?请看照片两边山上的长城。(照片提供者:王嵬)

 

二,如此敬业的火车站站长凤毛麟角

 



 

在如今的青龙桥车站的展览室里,杨站长手持孙明经先生著作,站在在卢沟桥事变前七天孙明经先生拍摄的29军官兵在青龙桥车站巡视的照片。

坚持几十年,搜集青龙桥车站的历史,这种敬业的精神足以堪称中国铁路分站站长的楷模。如今,时隔80年(1937630号拍摄)风风雨雨,我们仍然可以看到战争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我去过全国各地的二战侵华日军战争遗迹,唯独北京青龙桥车站的四排40间日本兵营遗址保存的最为完整。杨存信站长在儿时,就和父母一家在照片中这几间房屋居住多年。

房屋右侧,是一个保存完好的侵华日军炮楼。这样的炮楼在日本兵营里还有两座。

如果,把这些日军兵营改造成“二战遗址宾馆”的话,这在全世界也是仅有的建筑。

如果“战争遗址宾馆”收费在百元以内。而且,从北京乘坐火车到青龙桥车站是5元。那么,会有无数世界各国的背包客、学生、顺便去八达岭长城游览的游客到此体验。

尤其是日本游客、日本的学生旅游团会谨慎地来此居住,体验“侵华战争”、“占领中国”和“在此缴枪”的历史瞬间。同时,以此为契机,可以打破日本人“集体15年不到中国旅游、观光”的瓶颈。

 

三,我以前的采访童玉才的记录

 


92岁的童玉才现在是鄞州溪镇童村天主教堂的主持(左陈刚、右方军)

 

2013514,浙江宁波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陈刚、徐晓带领我采访亲历抗战的老兵,92岁的童玉才先生。作为北京人,最让我感慨万千的是,童玉才曾经参加194510月,在北平的受降日军的军事行动。童玉才中尉的具体任务,是在北平青龙桥车站,带领他的国军连队,接受曾经守卫青龙桥车站的,一个中队的侵华日军的缴枪、投降仪式。

童玉才中尉回忆:19458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当时,部队正在三门峡整训。听到日寇投降的消息举国欢腾!盛况空前!我当时正在当团作战参谋。接到上级命令:“部队迅速开往北平,准备参加受降日军的仪式、接受日军的武器!绝对不能让其他军队接受日军的武器。”当时,部队情绪高涨,迅速集结出发。

童玉才说:“抗战胜利了!日寇投降了!那种喜悦的心情一辈子都没有过。”

作为作战参谋,中尉军官童玉才接到命令:19451015日,带领1637团一个连队到青龙桥车站,接受侵华日军青龙桥守备队的缴枪投降的仪式。我们一个连,在14日晚上就赶到青龙桥车站。我们驻在青龙桥车站候车室和仓库内。

“按照双方约定,早10:00,我带领部队到青龙桥车站广场。只见日军一个中队已经在车站前列队等候。双方部队列队后,侵华日军领队大尉军官和我互相在对方命令上签字。然后,日军先降下青龙桥车站前旗杆上的日本旗。然后,我们国军升起中华民国的三色旗。

 

日军大尉在降旗之后感慨万千地对我说:“这面旗帜,在这里飘扬了八年。青龙桥守备队也是数次换防。但是,我们守卫的是通往蒙古和通往北平的交通枢纽。现在,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童玉才回忆:“青龙桥车站前有高大坚固的日军炮楼。我问日军大尉:是否受到过中国国军的袭击?大尉回答:我们守备队是一年前才换防调来,我们还没有受到过成建制中国政府军的袭击。日军军官转身手指数百米之外的两个暗堡说,这三个堡垒互为射击倚靠。只要没有大炮轰击,我们可以坚持数小时,直到援兵的到来。”

童玉才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一个中队,居然有迫击炮三门,掷弹筒九个。歪把子机关枪四挺。三八式步枪80余支,弹药充足。还有几匹军马和铁道巡逻装甲车两辆。”

日军非常有纪律,他们排队,把各种武器码放整齐。然后,整队离开。

我观察到,日军的军纪严明、军装干净。没有垂头丧气的,只有听天由命的沉寂面相。

 

依照命令,我部驻在青龙桥车站车站候车室内。主要的任务,是保护放下武器日本军人的人身安全。一周之后,日本军队、国军,同时接到命令:“该侵华日军投降中队乘坐火车,到距离65公里远的北平前门车站集中,等候遣返回国。”

 


照片表现是:194510月日军在青龙桥车站缴枪投降后,日军和家属候车到秦皇岛车站集中准备坐船回国的情景。照片中,有两位监督日军投降的美国军人。有两位国军军官。

照片提供者是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照片的搜集者叫王嵬。

 

童玉才回忆:“作为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中尉军官,我事后翻阅资料,记下笔记。”

向中国战区投降的5支日军部队是:陆军中国派遣军、第10方面军、第38军,海军中国方面舰队、高雄警备队。包括陆军的1个总军、3个方面军、10个军与 作战部队36个师团、41个独立旅团、13个独立警备队、1个支队;海军的1个方面舰队、2个警备府与6个根据地队、4个陆战队、1个航空战队、2个警备 队。投降日军官兵陆军120.47万,海军近11万合计131.4万余人。

童老说:120多万日军和90万侨民,合计213万人,在战后混乱情形之下,仅仅十个月就已经全体遣返日本。途径主要路线是:秦皇岛港、天津港、上海港、东北葫芦岛港。

 

童玉才上过黄埔军校,相当于今天的国防大学。童玉才还有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中,有在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记载。童玉才在日记中记录:受降日军后,部队归傅作义将军指挥。童玉才在日记中详细记载到:因为抗日战争已经胜利了,我们三个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商议逃跑,不参加内战。因为一名被共军释放回乡的兵又回到我们部队。所以,能目睹共军介绍信的芳容。如此照猫画虎,我们三人私刻了共军晋察冀司令部的公章,私自制作了共军的介绍信。

夜黑风高。我们三人从南口,沿着山路走了出来。途中,我们遇见数个共军的哨卡,都顺利骗过。可是,最后一个哨卡的共军连长说:“我接到命令,凡是上过黄埔军校毕业的,一律抓住,以补充共我们共军部队的知识结构。——前面哨卡怎么会放你们三人?”

我们三人故作镇静,说:“那你给上级打电话呀?”

连长说:“没有电话,没有办法,你们三人走吧!”

 

我在早的相关采访童玉才的相关材料记录:

 

92岁童玉才中尉曾经在北平参加受降日军仪式

 


抗日战争胜利前夕,孙连仲将军为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北省政府主席,他负责在北平故宫太和殿主持受降日军的仪式。99日,孙派前进指挥所进驻北平,安排受降事宜。

1945109,孙连仲将军由新乡飞抵北平。次日,在故宫太和殿主持了受降典礼。北平群众十几多万人聚集在太和殿前及天安门金水桥旁观看。当敌酋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官根本博等向孙连仲将军俯首呈上降书,并交献出他们视为最珍贵之物的“武士道”军刀后,欢声雷动,震撼全城。

 

几乎是与此同时,国军中尉童玉才奉命在青龙桥车站接受投降守站日军的武器、弹药。

青龙桥车站的受降仪式也是:一个中队的日寇先降下在车站飘扬八年的日本旗,日寇军官向中国国军鞠躬。国军16军作战参谋童玉才中尉(当时军衔)指挥的中国军队升上中华民国的旗帜!日军整齐码放好所有的武器和弹药,列队,空手回到原营房待命。

 

1997年,孙连仲将军的孙子孙大宇先生找我,送我一套孙连仲将军在故宫太和殿受降日军的照片。(孙大宇先生,美国人。原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尉。退役后来北京经营餐饮业企业。孙大宇先生器宇轩昂、人高马大,谈吐不凡。)

最为重要的是,他送给我的照片中,有一张原版的受降仪式上所拍摄的德国蔡司120原版爱克发底片一张。真是弥足珍贵。这些照片中其中的一张照片,我发表在1998年香港三联书店出版的《我认识的鬼子兵》一书第36页,第37页上。

自此,我开始对在北平受降日军的历史故事有十分的关注。

自此,我关注曾经在16受降区参加过受降日军的所有国军抗战将士。

自此,我先后幸运地采访了大约20几名在不同受降区受降日军的国军将士。

这次,还能采访上北平受降日军的童玉才!这真是历史长河的故意安排!

 

笔者认为,孙连仲将军之孙,原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尉孙大宇先生在1997年送我的孙连仲将军19451010日在故宫太和殿前主持受降日军仪式的原版一张德国爱克发120版底片,绝对是国家二级文物。因为,国家二级文物的鉴定标准是:

 

(一) 反映中国各个历史时期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及其经济制度、政治制度,以及有关社会历史发展的具有重要价值的文物;

(二) 反映一个地区、一个民族或某一个时代的具有重要价值的文物;

(三) 反映某一个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或对研究某一历史问题有重要价值的文物;

 

四,一张让98岁抗战老兵童玉才失声大叫的照片

 




98岁,参加过青龙桥车站受降日军的老军官童玉才的家,青龙桥车站的站长杨存信拿出受降日军前青龙桥车站车站的照片,请98岁的童玉才老军官辨认。

没有想到,98岁的老军官童玉才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他指出老车站的位置,指出詹天佑铜像的位置,指出两个日寇碉堡的位置!

 

尊敬的读者:您能找到照片中的两个碉堡吗?从詹天佑修建京张铁路起,这个车站已经有百多年的光荣历史!这其中包括:中国人民的屈辱历史,和中国人民迎接抗日战争胜利的一天!您作为中国人,作为北京人,您不想到这个车站走一走吗?

 

六,宣传120万日军在16受降区向中国投降缴枪迫在眉睫

 



1994年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抗日战争史》

 



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抗日战争史》下卷605页记载的“16受降区”受降日军记录

 

大力宣传1945年侵华日军120军队在中国16受降区受降日军的故事,不但是中国历史的需要,也是抗日战争历史的需要。如果,刻意回避历史,特意绕开历史,专门修改历史的话,我们怎么面对我们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五千年光辉灿烂的历史呢?

我此段落用了“迫在眉睫”这个词汇,因为,我是写报告文学的作家,我不是写小说的作家。我必须采访真人真事!这次,我和北京青龙桥火车站站长杨存信不远千里,采访在青龙桥车站主持受降日军仪式的军官98岁的童玉才中尉,也是基于此种考虑。

我在此次采访以前,特意叫上某知名电视台军事部的人员。他们思考再三,决定不去。为此,我深深地遗憾。我认为:中国人的真实故事不会永远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改成其他的各种样子。——历史,就是小姑娘的花衣服,您想怎么穿?

201610月,我在台湾拜会了郝柏村上将和四位研究抗战史的中将。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交谈中,我还谈到:应该出版《16受降区记》、《16受降区写真集》这样的大型历史画册。趁着像98岁童玉才等七、八位健在的,曾经在南京受降日军、在武汉受降日军、在上海参加受降日军仪式的,在汕头参加受降日军仪式的几位抗战老兵还健在;让他们的亲身回忆,可以以鲜活的内容填补最后的历史空白。

如果台湾不抻茬,大陆也看不见,那么,“修改历史”的不就是我们自己吗?

 

七,正中日本人下怀的三件事情

 

1979年退出现役,到外交部系统工作。由于文革,外语人才青黄不接。单位出钱让我去大学学习四年日本语。1984年我毕业后,外交部·外交人员服务局派我去日本《读卖新闻》社工作,后来,又派遣我到日本大使馆领事部工作多年。1991年,我到日本学习。作为研究生,我在日本学习了《社会学》和《经济统计学》。

我在日本留学期间采访2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1997年回国后,我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我认识的鬼子兵》。该书在中国话剧院(中央实验话剧院)被改编成话剧,演出话剧《我认识的鬼子兵》时,日本侵华老兵东史郎从日本来看话剧了,我们尊敬的吕正操将军、孙毅将军等15位将军也去看同场话剧。

在那个场合下,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张承均对我说:“你去抗战馆研究部工作吧?”

 

我以上的言论要阐明的观点是:

一,在当今的中国社会里,我就是非常了解日本国情的“日本通”。

二,作为抗战报告文学的作家,我是最出色的作家之一。

 


日本人在靖国神社。此照片源自网络,特此说明。

 

日本人正中下怀的三件事是:

日本人从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时代以来,日本之间就不再残酷杀戮。——他们光对外国人进行侵略和杀戮。而日本人幸灾乐祸的除了中国自从大清帝国时代到侵华战争期间中国的腐败、专制、落后的统治之外,还有中国人之间没完没了的互相残酷杀戮。

其二,是:日本人由衷地希望淡化侵华战争的罪行。

其三,日本人希望在他国“不要战争赔款”的同时,中国永远不提“120万侵华日军在中国广袤的16个受降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的历史事实。中国不提,日本当然更不提。

——没有投降,当然也就没有侵略。这是“顺理成章”的推理。

 

我在日本驻华机构工作过,我接触过无数日本方面的“中国问题专家、学者”。

我在日本上过两个大学,学习《社会学》和《经济统计学》。我认识很多日本学生。

 

“甚至,连中国民众都不知道‘120万侵华日军在16受降区谢罪、缴枪、投降’的故事。”那么,日本人理所当然的“也不知道有向中国投降缴枪的这回事!”

——既没有赔偿;没有受降日军的仪式,理所当然就没有侵华战争的罪行;

——如此推理:当然,日本国就不用就侵华战争的罪行向中国人民谢罪。

 



日本人近期要达到的目标是:修改1945年日本投降后制定的宪法第九条:主要要修改的内容是“放弃发动战争的权利”。——“日本军队”终将堂而皇之地,替代“日本自卫队”。

日本人远期要达到的目标是:掩盖侵华战争的罪行,淡忘侵华战争的罪行。

 

我坚决相信:日本人能达到这些目标。因为……

 

2017-12-3


 

从南京噩梦中驶出的最后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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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日本投降后到台湾受降日军时期的华宣恩中校

 


20139月我去采访华宣恩先生,我非常感谢陈刚先生带我去采访。

 

一,华宣恩自述要点

 

华宣恩先生是1914年出生的,身体健康,思维敏捷。只是耳背。我们提问时,先写在黑板上,由华老一一解答。

我首先提问的问题,就是南京大屠杀时,他所在的位置?所经历的事情?

华老说,76年前(采访是2013年),他作为南京守军司令部卫队的参谋,跟随守军司令唐生智,在南京大屠杀的前一天,撤离了。唐生智早已经悄悄准备好一艘铁甲的,由汽油发动机为动力的汽艇。——是不是他早已经给自己准备好退路?

南京大屠杀的噩梦开始之前,唐生智司令发高烧,不省人事。但是,撤退的命令确实是他亲自下达的。要不,谁敢擅自撤离?军令如山呀,大敌当前,稍有闪失就会被枪毙。

当时,华宣恩一行人大约有20人吧?抬着担架上的唐生智司令向南京守军驻守的城门走去。当时,人山人海的老百姓也想涌出城门逃亡、逃命。可是,唐生智司令早已有军令:“誓与南京城共存亡!”所以,守城部队不敢开城门,担心扰乱军心,引起军队也撤退。

走到城门附近,守城军官大喊:“站住!检查!就是他娘的唐生智也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中尉华宣恩走向前,大喊:“——你来看看是谁?”

守城少校骂骂咧咧地跑过来,掀开担架上的被子一看,傻眼了,是穿着少将军服发着高烧的司令唐生智本人!他向城门的守军挥挥手说:“——放行吧!”

华宣恩回忆,我们20几人抬着担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走向了城门。

人们挤出一条通路。开始,还是静谧的世界万籁俱寂,千百双眼睛注视着我们。

“吱钮钮、吱钮钮……”城门在几个士兵的推动下,逐渐打开了。

当我们们一行走出城门后,后面就开了锅一样的纷乱起来!就像开闸放出的水!像决了堤的水坝!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瓶!像泄了气的皮球!人流泄如洪!

唐生智司令的临阵脱逃,彻底分裂了保卫南京城,与南京城共存亡将士们的决心!

在人流之中,20人向着预先停放的汽艇走去。

小小的汽艇,刚刚好容纳下这20几个人。码头上,是眼巴巴望着的老百姓和手握武器默不作声、冷眼相向的军人们。

小小的汽艇发动了,它把浓浓的汽油味道和百般无奈留给岸上等待噩梦降临的人们。

 


华宣恩老人保留的一张唐生智司令的照片:“我的司令官,临阵逃脱,扰乱军心。”

 

华宣恩老人很是激动,他说:

76年前!1937121日,日军下达进攻命令,南京笼罩在战火之中。

8.1万中国守军殊死抵抗,伤亡惨重,阵地上尸体堆了好几层

13天后,南京沦陷,屠杀开始!整整6周,30多万中国军民惨遭杀戮。这是中国人血与泪的记忆,是人类文明史上的最黑暗一页。历史不容遗忘!

 


日寇占领南京之后在南京政府门口成立“入城仪式部队报到接待处

 

我急忙问:“你们的船呢?”

华宣恩悲愤地说:“天上,是侵华日军的飞机在盘旋。他们发现我们的汽艇向长江对岸驶去,马上分批向我们轮番扫射!子弹打在汽艇的船帮上,‘噹、噹、噹……’作响。一颗子弹打在汽艇的船帮上,形成‘跳弹’,又从我的腹部横向翻滚着穿出去。我的腹部当时就是鲜血横流、肠子涌出腹部……”

幸好,船上横躺在担架上的唐生智司令没有中弹。而我们这些司令部的参谋、警卫、副官牺牲了好几位、负伤了好几位。

 

我说:“您脱了裤子,让我照一张照片如何?”

华宣恩老人煞是痛快,我的照相机还没有准备好,他的裤子已经脱了一半。

华宣恩笑着说:“来采访的人不少,人人都希望我脱裤子,那怎么行呢!绝对不可以。我是有尊严的。可是,我的朋友,抗战老兵孔相宗,还有小胡、小陈,他们一进门就一直为你说好话,让我配合脱裤子。他们都说:你不是拿我们国军开玩笑的。我也想,你从北京来,又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作家,我猜想你是认认真真的!”

我的手直哆嗦,这样的机会,是不是上帝只给我一次?

 


华宣恩和服侍他的老朋友

 

华宣恩老人说,侵华日军的飞机从天上轮流俯冲,投弹、射击,使我们这条船伤痕累累。船上一半人死伤。等船到了江对岸,几乎没有人来接我们。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有部队来接我们。这时,天上的日本鬼子接着对我们狂轰滥炸、扫射。

我是军人,我知道,数架日本飞机轮番扫射的话,他们就首尾难顾。因为,空中的飞机不能相互撞上。这样,我们就争取到时间。等救援部队上船,他们先做的事情,就是掌击横躺竖卧者的脸部,高喊:“你还活着吗?你还活着吗?”——不吭气的,被认为是已经死亡了。那么,下一位!——日本飞机又鬼哭狼嚎地俯冲射击了,谁不着急呢?

我当时模模糊糊的还有意识。当有人拍我的脸大叫的时候,我使尽喊:“活着!”

等抬我上担架的时候,我还有意识。我抱着腹部说:“我的肠子,我的肠子……”

以后的事情我全然不知道了。抬到医院,手术,我全然不知。等我醒来,是一周以后了。医生说:“你命大!你还活着!”我听了很高兴。

我问医生:“我的肠子?”医生说:“截了两尺长,在体外污染了,没有办法……。”

 

二,唐生智出逃的前前后后

 


侃侃而谈的华宣恩老兵

 

我曾经看过不少关于唐生智的报道。有报道说,他一生不愿意提及:南京噩梦的前一刻,他临阵脱逃的事情。常常郁郁寡欢。临死前是叹息而终。

还有报道说:他多次见过毛主席,每一次,只是低头不语。尽量避免交谈。

我听了老兵华宣恩的回忆,才明明白白了当时的历史瞬间。

通过网上搜索,我还是下载了关于唐生智的报道,摘录如下:

 


唐生智(1889年—1970年),湖南东安人,字孟潇,奶名祥生,信佛后法名法智,号曼德,1912年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进湖南陆军。胆识过人,敢作敢为,喜欢自行其是,不甘人后,权利欲极强,具有极为明显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倾向,曾参加辛亥革命和讨袁、护法战争。北伐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前敌总指挥、第四集团军总司令、湖南省主席等职。1929年任国民党政府军事参议院院长、第五路军总指挥。随着军事实力的增强,他的野心也急剧膨胀,锋芒毕露,意图称霸天下,但他徒有雄心而无雄才。是年底,先是在宁汉对立时期被李宗仁打垮,1930年趁蒋桂战争复出,组织“护党救国军”,任总司令,欲联合北方军阀反蒋,结果才发动就被杨虎城部的冯钦哉一个雪夜奇袭,打掉总指挥部而全军崩溃。19315月宁粤对立期间任广州军事委员会兼军事参议院院长。193412月兼任国民党训练总监部总监。19354月,被任命为陆军一级上将。

193711月向蒋介石自动请缨防守南京,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表示“誓与南京共存亡”,下令封锁南京通往江北的道路,销毁渡船,使得大量军民不能撤离。战争中力主抗敌,但在蒋介石再三电令下不得已撤退。他在未组织任何撤退的情况下于1212日下达弃城命令,自己乘保留的汽艇逃出。在命令下达后,守军陷入溃散,失去组织,争相逃命。

第二天南京陷落,随后发生了南京大屠杀。

唐生智以后长期闲居湖南,曾在家乡东安创办“耀祥书院”,研究佛学、哲学、中国古代学术思想及古典文学。

1949年他在湖南组织“和平自救”运动,任“湖南人民自救委员会”主任委员,参加湖南和平起义。建国后曾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第三届常务委员,政协全国委员会第一届委员、第二、第三、第四届常务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湖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副省长、政协副主席,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中南行政委员会委员,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常务委员等职。197046日在长沙病逝。(以上段落,为网上下载。)

 

三,浙江宁波志愿者对华宣恩的采访

 

(采访人员及时间:宁波exceed007201310月)

姓名及出生年月:华宣恩,男,19141124

部队番号:黄埔11期,194

地址:祖籍浙江省宁海县,现为加拿大国籍。

黄埔11期生, 19349月入学。

1937年,军校毕业即参加南京保卫战,为卫戍司令唐生智的卫队成员,城破前护送唐汽艇渡江,不幸被日机扫射,跳弹击中腹部,负重伤。

伤愈后,任职长沙警备司令部,亲历长沙大火的惨痛,最后只能无奈撤退。

其后来到故乡,在194师陈德法部队任参谋。

 



华宣恩老人耳背,听不见。我们只好这样交谈。他说:“日本汽艇上的鬼子兵用机关枪扫射我。慌乱之中,我扔下自行车就跑……”

 

1941年所部从宁波撤退,受命从海曙的大沙泥街前往江东一营部传令,经过老江桥时被日军汽艇机枪扫射,慌乱中丢弃所骑自行车,跑步回到驻地并紧急撤离。

1941年底参加了第三次长沙会战。

1945年赴台受降。其后一直在台,几年后退役经商,晚年移民加拿大。

前些年,因老来思乡,从加拿大回国,定居宁波。

老人家境极好,身体也康健。

老人回忆起一个往事,当初在湖南坐火车去湖北,整整几个车厢都是军人。不知何种原因,车厢连接处的挂钩脱节,使得两节军人车厢半夜停留在了铁路上,还未等前来营救的人员到达,车厢被后面驶来的火车追尾,乘客几乎伤亡殆尽(老人印象都是军人)。华老因当时找不到座位,躺在车厢连接处的地板上,侥幸只受了轻伤。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救援人员也都不敢相信他如此命大。

(感谢宁波志愿者团队放采访并提供稿件)

 

四,华宣恩自己的回忆录

 

我亲历的长沙大火(1

作者:华宣恩

 

中国抗日战争期间,震惊世人的长沙大火令国人难忘,作为亲历并参与这一惨案的当事人之一,我将所见所闻记录于后,供今后历史研究者参考。

焦土抗战、坚壁清野乃抗战策略之一,也反映了中国人破釜沉舟、死里求生的决心。然而1938年长沙被烧成一片废墟,依我之见,却并非为焦土抗战而牺牲,内中原因无法全面分析,但国民党官僚阶层的腐败、内讧则暴露无遗。幸而,湖南人厚道而坚强,遭此剧变虽有怨言,为顾全大局,反而化悲痛为力量,配合国家军队与敌人作殊死战斗。此后,湖北三次大会战,衡阳47天保卫战都留下壮烈史迹,当时率领民众守城的乃湖南人方先觉师长。

长沙为湖南省会,地辖南北,扼粤汉交通中心,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淞沪之战展开,南京撤守,继之徐州会战节节失利,长沙地位日趋重要,更成了前方之后方,也成了后方之前方,前线伤患与京沪人员物资,不断后撤前来,或过路转赴西南各省;而后方之兵源粮秣,也经此向前方源源补充,如此为这古城带来空前畸形之繁荣。

及至武汉保卫战展开,留驻长沙及过路人员之物资,始逐渐离此后撤,市民心中此时也觉得空虚与恐慌。193810月下旬不数日间,广州及武汉相继失守,敌人并于1110日攻陷湖南之岳阳,企图一鼓作气打通粤汉线,控制我抗战中心。长沙夹在武汉广州之中,已极为紧张,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加以敌机滥施轰炸,人心益加浮动,市民自中秋以后即自动展开疏散,先是老弱妇孺,次是不必要留在城内之男子,最后是全家撤退;各学校均陆续搬迁湘西南一带山区,商店行业大都停业疏散,城内除守军及战地服务团青年们外,尚有四千余伤残官兵,后方无法收容,暂留原地。那时,长沙一些大户有钱人家皆有“封火墙”,厚达尺余,高至二三丈,足以防火防盗,除非炮弹直接命中,否则万无一失,他们储备了充分的物资及粮食并派遣人员看守。

当时长沙的军政首长、省主席张治中,警备司令酆悌下辖两个警备团,警备一团团长岳岑率部于宝庆集训,在长沙仅有警备二团,团长徐昆,警察局长文重孚。张治中在岳阳失守那一天,还特别鸣锣示众,告知市民敌军尚在岳阳以北,一时绝到不了长沙。战地服务团的青年团员们更远赴四乡讲演,张贴壁报,以安定民心,翌日即有市民回城。张治中电令警备司令酆悌,若长沙一旦危急,即实施焦土政策。酆悌当时正应副司令唐生明之晚宴,唐生明之妻乃老牌电影明星徐来,擅长肆应,美而多姿,每有宴会,宾客皆趋之若鹜。酆悌曾任中央军校政治部主任,官僚习气极深,很少与部下接触,高高在上,一味只知享乐,沉迷灯红酒绿之中,接张治中电令后也不考虑,立即传令参谋处周处长(忘其名,火后即失踪)布置长沙焦土事宜。周处长紧急电知,徐团长、文局长,以及地方自卫队等开紧急会议。会中酆悌宣布奉主席命令,若日军进犯长沙,即实施焦土政策,一切实施事宜由周处长拟定方案,经磋商后各位分头进行,他就离开了会场。最后商定实施方案主要的是警察局尽力劝市民疏散,并防止暴民乘机捣乱,市区内交由警备二团负责行动,因兵力不足郊区可由地方自卫队担任放火,放火队三人一组,每组间隔50100米,汽油可向警备司令部领取,每一组配发一小桶,所有市内各放火组统由徐团长指挥,听到拉警报即开始放火。任务完成后可分头向湘潭退却。然后在湘潭集结,听候下一步命令(说明:按军事规定,敌军进入城郊30华里以内时,即实施“焦土抗战”政策)。

盖当时我方电讯器材奇缺,武汉会战时通信兵团曾冒险至湘北岳阳等地撤收电线电话,以图抢运后方应用,只因战局逆转过速,措手不及,以至当时电讯传播极为困难,甚至第九战区司令陈诚与省主席张治中欲得一具电话都不易,其困难由此可见。岳阳失守时隔两日,敌军向岳阳以南离长沙还有250里的新墙河进犯时,译电员竟将前方电讯漏一“墙”字,致将“新墙河”变成离长沙仅有12华里的“新河”。此信息当时被自卫队首先得知,这班乌合之众,不管上级有无命令,也没有听到警报,即放起火来。这时防守长沙的兵力极为薄弱,不论官兵都存有早日脱离不安全地带的矛盾心理,我们在城内的官兵们,蓦然看到四面火起,人心彷徨不已,不知所措,徐团长立即骑车赶往警备司令部请示,讵知到司令部见满地纸屑杂物零乱,人员已不知去向,仅有三数士兵在捆行李也准备逃走,当然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他返回原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进退两难,长叹一声“走吧”,于是各处士兵也点上了火,大火也就如此一轰而起。

 

我亲历的长沙大火(2

 

时已黄昏,不到一小时长沙市即全部陷入火海之中。12日半夜,我与营部的官兵们(我时任二团一营营副)退至五里牌时,只见张治中身披黑披风,兀立在何键(前省主席)别墅大门口,态度木然,双眼直盯住长沙城中的冲天烈火,身旁站着背木壳枪卫士5人,我们向他敬礼也视若未见。我们随着人群往湘潭公路撤退,但人潮汹涌,寸步难行,部队炊事兵的大锅被挤丢在路旁,大小汽车皆被推倒在两旁田中,失散人群小孩哭着喊爹娘,爹娘声嘶力竭呼喊儿女,沿途人挤人,虽有善心人欲伸援手,但面临如此生死关头,自身难保,徒呼奈何!那种绝望悲惨情景让人不寒而。时已深夜,百里处火光照耀如同白昼,及至次日清晨我们行抵猴子石时,敌人一架侦察机忽临头上来回盘旋,但未有其它行动即向北飞走。我们继续前行,直达湘潭,已走了一日一夜,疲惫不堪,即靠在人家后门口睡觉,时见大火烟灰纷纷飘落头顶。第二日我们陆续归队,接团长传令所有官兵即返回长沙候命。长沙大火延续两夜一日,始自行熄灭,全城尽成焦土,一眼只见断垣残壁,4000余伤患官兵被烧死;市民有的死在市区中,有的淹死在湘江里;还有地方上的莠民流氓乘火打劫,以为可发洋财,当警觉后欲逃离现场已无及;大宅院内所有留守者因前后门均被砖石封死,以及贫困老弱无法走动的,皆无一幸存,真是冤哉!事后,敌机曾将大火后所摄照片投掷于劫后长沙,上印“请看是谁杀人放火”,其心战之狠恶,可以概见。幸国人洞烛其奸,虽对当事人恨之入骨,但并未因敌人之心战而动摇抗战意志。

张治中事后问明真相,大错业已铸成,再下令补救已无可收拾矣,他情知不妙,准备东渡湘江,一走了之。事经九战区司令长官获悉,急电留在长沙处理善后。时蒋介石适在南,问讯后表示此皆我用人不当之咎,而亦中国人才缺乏之所致。又说,文白(张治中之号)不知责任所在,犹以为普通罪过,尚思推诿卸责,此表示无能无知之事小,而对于革命与廉耻之事大……”蒋介石拟即赴长沙,陈诚竭力劝阻,谓长沙现毫无兵力,人心慌乱堪忧,待稍稳定后再北上不迟;同时急调附近俞济时部第二十军连夜赶来长沙,一方面责令张治中督率部下尽快清扫主要几条街道(如国货陈列馆前大马路)并扑灭余燃,虽略微修饰门面,实难掩伤心触目之惨状。蒋介石于16日晚间到达长沙,亲睹长沙劫后惨状,及陈诚、张治中来见时,告曰:“长沙焚毁,精神上之打击,千百倍于战败之痛苦,可耻可悲,莫此为甚。”以上这些话都由蒋介石的侍从官转告各部下。

中央政府为查究责任,特设军事法庭于二十军军部,派贺国光为审判长,拘押酆悌、徐昆、文重孚三人于军部特务排。三人得到相当优待,眷属可随时会见送饭。警备两个团官兵全部交由二十军编收。审判结果,酆、徐、文三人均处死刑;张治中撤职查办,讵经人斡旋,反调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主任,人们颇表不满,残壁上写着:“兵临城下,主席张皇失措。烈焰冲天,全城尽成焦土”、“电讯失真,铸成大错。罪魁祸首,推诿卸责”、“新墙河是属岳阳,长沙新河少一墙,这墙相隔两个府(岳阳府与长沙府),混作一府似荒唐”、“三个头颅一把火……”等等。长沙人怨气冲天,因张治中幸免于罪,且反而出任政治部主任,到任之日,有人在部长室门后大书“小心火烛”四字,此更虐而谑矣。

其后议论纷纭,有说张治中和酆悌素不相睦,因借长沙大火一案置酆于死地,盖酆悌执行放火,只得张之口头通知,并未有书面命令,致百口莫辩;有说译电员之错误乃有意人为;衡诸情理,均未能全信,且事隔半世纪多,亦无从查考,但国民党有许多高官官僚习气极重,只知享受权势,无视于人民生活痛苦,以至造成上下离心却是实情。

(华宣恩,浙江宁波人,黄埔军校毕业,1938年长沙大火期间任副营长,1945年在台湾台北参加受降日军的仪式。1948年随部队撤退到台湾,后移居加拿大,现回宁波养老,100岁)

 

五,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抗战老兵华宣恩

 

华宣恩老人有三本护照:加拿大、台湾、赴台通行证。

 

作为抗战老兵,同是炎黄子孙,结局不同,天壤之别。华宣恩在解放战争之后,随队去了台湾,又去了加拿大定居。

华老对我说,台湾对老兵有“终生俸”,加拿大有退休金。两方加起来,不少。

华宣恩笑着对我说,现在好多了,改革开放之初回国太麻烦了。

一是,县委领导、统战部请吃饭,没完没了的。

二是,我的亲属看望我,统战部、公安局的要在场。见面以后要汇报,都说什么了?

三,要表示解放后建设有方,突击把我老家周边的破房子都拆除了,建新房。连马路都是新铺设的。乡亲们都说,你这样的最后十个、八个、百十个,多多回来!这样,我们也可以建设一个“新农村”、“新村落”、“新宁波!”

 

我问华老:“现在呢?”华老说:“我的天呀,好多了!你们来也是自由出入吧?用和统战部、公安局先联系吗?”

 


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惨景

 

要告别了,百岁老人华宣恩起身送我们。他说:“我是南京噩梦中驶出的最后一条船上的军人。千千万万的同胞在国家灾难时在万分痛苦中悲伤地死去!我一百岁了,我忘不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中华民族只有自强不息才能自立于民族之林。你们都是写书的,我同意把我负伤的照片用在图书上;传颂在历史的画卷中。”

 

2013-12-9


 

世间仅存的对日宣战书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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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安岳县国军抗战将士王振庸上尉收藏的《对日宣战书》真迹。以笔者之见,王振庸收藏的陆份抗战时期张贴在四川安岳县大街小巷上的宣纸布告,实乃国之重器般的文物。

抗日战争,浩浩荡荡,惊心动魄!整整十四年战争风云!中国人民死伤3500万人!但是,真正的“对日宣战布告”实物,人世间仅此一份!还是位于深山老林四川安岳县的老秀才王振庸上尉历尽千辛万苦收藏至今的!

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建川博物馆、日本国家博物馆、四川省博物馆都应竞争收藏。

现在,这陆份抗战历史文物仍然在王振庸儿子手中。照片,是我方军拍摄的。

王振庸儿子,一个鼠目寸光的人,国之重器放在他的手中实乃糟践文物、可惜可叹。

 

中华民国政府对日宣战布告

                                         

                                                    ——1941129

 

日本军阀夙以征服亚洲,并独霸太平洋为其国策。数年以来,中国不顾一切牺牲,继续抗战,其目的不仅在保卫中国之独立生存,实欲打破日本之侵略野心,维护国际公法、正义及人类福利与世界和平,此中国政府屡经声明者也。中国为酷爱和平之民族,过去四年余之神圣抗战,原期侵略者之日本于遭受实际之惩创后,终能反省。在此时期,各友邦亦极端忍耐,冀其悔祸,俾全太平洋之和平,得以维持。不料强暴成性之日本,执迷不悟,且更悍然向我英、美诸友邦开衅,扩大其战争侵略行动,甘为破坏全人类和平与正义之戎首,逞其侵略无厌之野心。举凡尊重信义之国家,咸属忍无可忍。兹特正式对日宣战,昭告中外,所有一切条约、协定、合同,有涉及中、日间之关系者,一律废止,特此布告

 

中华民国三十年十二月九日  主席  林森

 

 

蒋介石发布在四川安岳县乡村的抗日布告

193777,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中国展开了全面性抗战,中日之间已完全处于战争状态,但国民政府仅发表了《自卫抗战声明书》,并未正式对日宣战。但是,蒋介石、国民政府已经在中国民间宣传抗日。并且,实际进行“战争动员令”了。

这张布告,就是抗日战争时期四川安岳县政府在安岳县乡间张贴的“对日战争动员令”。

王振庸老人当年放弃优越的生活,投身抗日战争前线,去到一线部队当“上尉书记官”,完全是因为看了这些布告。95岁的王振庸老人亲口对我说:

“我生活安逸得很,我即使不去上前线抗日,别人也对我没得办法。但是,我收藏了布告,我是乡间有学问的人,乡里乡亲的都在看我呢!——我要去!我要上前线抗日去!——我去了,更多的农民们才会放下手中的锄头、放下怀里的娇妻、放下咿呀学语的娃儿、为了我们中国的土地,走向抗日战争的最前线!”

我采访王振庸老人,几次,感动得眼泪在眼圈里转。

这个老头子没有给我编故事,他讲的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情。

解放后,揍了他几十年,不应该。光凭他去抗日,也不应该专政他。

 

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最后的川军》

我去采访95岁的王振庸,他受宠若惊,光荣之极。他拿着我的作品《最后的川军》在全村走了一遍,逢人就展示、显摆、介绍:“北京的作家因为我曾经参加抗日战争来采访我啦!”——他把半个多世纪的委屈都化作满足的微笑传播给全村的人们。最后:

——他没有跨过自己家的门槛。歪倒在门槛上了。

——他是拿着我对他的采访记心满意足地谢世了。

 


抗日战争时期,四川安岳县政府在乡间张贴布告,实施参战细则和方法、方案。

1941年。中日事实上在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已经处于战争状态,直到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把美国拖入战争,美国对日宣战后,希望中国的国民政府也对日宣战,形成同盟,共同打击日本,对中美双方都有利,同时国民政府希望借此摆脱中国单独抗战的孤立局面,所以国民政府应美国的要求对日宣战。

四川安岳县实乃乡村僻壤、深山老林、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在没有无线电、电视、报纸、杂志、文化的乡村。张贴布告,就成了传播蒋介石、国民政府政令的唯一方式。

 


抗战时期,蒋介石和国民政府推行“新生活运动”。这是在四川安岳县张贴的布告

新生活运动(简称新运)19341949中华民国政府推出的国民教育运动,横跨八年抗战。该运动最后因中华民国政府于1949内战失利“暂停办理”。

礼要民众把“礼义廉耻”结合到日常的“食衣住行”各方面。新运想要做到的,不仅是表面的市容清洁、谨守秩序,而是“要改革社会,要复兴一个国家和民族”。蒋介石理想化地希望新运能使人民改头换面,具备“国民道德”和“国民知识”,从根本上革除陋习。

 


我们研究抗战历史,应该从细微处着手。这是抗战时期四川安岳县实施的抗战方针政策。老百姓为什么去?参战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困难?是不是都是穷人去?富人去不去?

蒋介石、国民政府、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实施方案都是什么?

 


201033我在四川安岳县采访了川军抗战上尉95岁王振庸 

 

川军出川抗日时期的照片。他们确实是破枪、破炮,和钢铁般抗日的决心!


抗战时期,国军抗战将士流血牺牲。

尊敬的各位读者,不能忘记当年的国军抗战将士们哇!八路军,也是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呀!新四军也是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呀!在反德国法西斯、和反日本法西斯的二战时期,蒋介石是中国战区的司令呀!

有人骂我方军是“国粉”,我一个63岁的老东西不懂什么是“国粉”。

1991年到1997年,我在日本国采访2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

他们张口闭口是“中国政府军”;是“冲锋陷阵死在我前面的是中国兵!”

我出版过《我认识的鬼子兵》一书,和《来谢罪的鬼子兵》一书。

这“国粉”的意思,是不是“热爱中国的粉丝”的意思?如果是的话……

 

2016-7-27


 

从80年前黄泛区苦难中蹒跚走来的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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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最后一位亲历花园口决堤的战争受害者


20171216,我和新华社记者唐师曾在河南开封大相国寺采访。无意间,遇到96岁的徐李氏。也许是上帝垂青于我,让我这个抗战研究者遇到这位“亲历1938年黄河花园口决堤,(为阻止日寇南下而造成灾难)的战争受害者。”

——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绝对是最后的机会。绝对是“花园口决堤”最后一位证人。

在五年前,我专门去河南中牟县花园口遗址村落采访花园口决堤的战争受害者。可是,哪怕一位当年的亲历者、受害者也没有采访到,采访的都是战争受害者的后人。令人遗憾。

——我是写报告文学的,我是多么希望遇见真人呀!就是遇见战争亲历者呀!

这回,上帝满足了我的要求。而且,不但让我采访了96岁的黄河花园口决堤幸存的老太太,新华社的唐师曾还用他的摄像机拍摄我采访老人家的画面。

 


在侵华战争时期日寇在中国的土地上犯下无数罪行(摄影者是日本兵)

 

1938年到2018年!80年过去了!但是,中国人民不能忘记曾经的苦难岁月!

在“抗战中,国军在花园口决堤死亡老百姓有90万人!有上千万的灾民流离失所!”

当黄河花园口决堤!此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灾难80周年来到之时,上帝安排这次采访战争亲历者,让我有一种:感到不可思议、难以表达的感激之情。

20年来,我采访过侵华日军老鬼子30多人,采访过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十名美军飞行员,采访过19位中国籍飞行员。在俄罗斯,我采访过打进中国东北最后消灭日本关东军的原苏联老兵;我采访过在卢沟桥和日寇抡大刀的29军老兵,采访过四百多位国军抗战将士,采访过被日寇强掳到日本服苦役的中国劳工,采访过被日寇强掳为慰安妇的老年妇女,我采访过亲历抗战的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们,——嗨!这位从80年前黄泛区蹒跚走来的老妪,我是第一次遇见。——我的“难以表达的感激之情”由此而来。

我断言:央视新闻,央视军事频道、河南电视台、河南日报、开封日报都是绝对、绝对、绝对,对此新闻人物不感兴趣的。绝对没有一家媒体会通过一个思维清澈、身体健康的96岁老太太之口,把无数中国人带回80年前的决堤的现场、带回战争苦难的。

——上帝只把这个机会给了我和新华社的唐师曾。

当然,几十年以后还可以说起“花园口决堤”的事件,但是亲历者没有了。

 


日寇的坦克也陷在泥里了(1938年日军随军记者拍摄)

 

采访日寇侵华的战争受害者我是驾轻就熟。交谈两句话,我就知道了这位96岁老妪在抗日战争历史中有不可多得的、无可辩驳的:“战争受害者·证人”的独特地位。

如今,在抗日战争胜利73年,在时隔80年,黄河花园口决堤死亡90万人历史事件蹒跚向我们走来之际,她是唯一建在的证人!不管是“央视·军事频道”,还是“凤凰卫视·冷暖人生”节目,还是日本NHK电视台的“亲历战争”节目,这位96岁的老太太都是唯一的历史证人了。

不用说,亲历黄河决堤的徐李氏老太太也属于“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的人物。但是,她给我留下一些关于80年前的回忆:

“我是1921年生人,婆家(丈夫家)姓徐,自己的父亲姓李。三岁开始缠足,父母说,不缠足将来嫁不出去。缠足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苦难!”

“七七事变”时,我已经16岁了,我爹妈合计:兵荒马乱,赶紧给寻个婆家。

到黄河花园口决堤时,我已经17岁了。还没寻到婆家,日本鬼子倒是来了。

 


侵华日军在中国人的房子上面欢呼胜利(摄影者是日本随军记者)

 

黄河决堤之后,四处是水,我家扶老携幼走到一高处,人们四处淌着泥泞的水。

日本鬼子的马队、日本鬼子的卡车有一百多辆,他们也在泥水中艰难行进。

我问96岁的徐李氏老太太:“一百多辆?那么多?日本鬼子没有杀害老百姓?”

96岁的老太太说:“没有,逃难的人群和日本鬼子的部队擦肩而过,或者是相向而行;——日本鬼子没有杀害老百姓。大堤上是漫长的,四面是水,中国人、日本人都只有在大堤上的泥水里慢慢地走,才不至于走到水深的地方。日本人的马队还好,他们的卡车、炮车就常常陷到泥泞里……”

“那么,近在咫尺的日本鬼子什么样?”我问。

96岁的老太太说:“我看见他们也吃惊。日本鬼子的卡车、大炮陷在泥里,他们也全都下来站在泥水里推车,他们嘴里一起喊着和中国人不一样的劳动号子,他们浑身的肌肉似乎比中国人饱满的多……,这些情景历历在目,让我目瞪口呆。”

 


1938
年日本随军记者在黄河黄泛区拍摄的照片

老太太接着说:“看着连天的大水,我父亲说,从此,你就‘可以放足了。’——我三岁开始缠足,一缠足我就大哭大闹,他们也是下不得狠手。这次,总算是可以‘放足’了。”

我爹说:“咱家不走!这水下边就是咱家的房子和土地!”他用捡拾来的木头、房坨料扎了一个筏子。我家生生地就在黄泛区水面里转悠。这次我家在木筏子上坚持了很长时间。我们要等待水退去,水下有我家的土地、房屋、村庄。……那罪受的,真是一言难尽……。

1938年徐州会战惨败后,国民党为阻止日军的进一步进攻,决定扒开黄河。花园口决堤的任务由守卫黄河的国军商震的部队执行,地点首先选在了中牟县境内大堤较薄的赵口,因赵口流沙太多,没能扒开。蒋介石知道赵口无望扒开后,就指示再换地点重新决堤。经过紧急协商,驻守在黄河附近的新八师初步把地点选定在赵口以西的花园口附近。在此过程中,蒋介石担心手下执行消极,一再通过口谕、电令催促手下扒堤,不要有“妇人之仁”。193869日凌晨,经过两天两夜不停的挖掘,几乎在距郑州30公里的中牟失守的同时,花园口也终于挖开了。



花园口决口后,黄河水顺着贾鲁河迅速下泄。第二天,黄河中上游普降了一场暴雨,黄河水量猛增,花园口决口处被冲大,同时被淤塞的赵口也被大水冲开。赵口和花园口两股水流汇合后,贾鲁河开始外溢,漫溢的河水冲断了陇海铁路,浩浩荡荡向豫东南流去。日军被黄水阻隔后,就放弃了从平汉进攻武汉的计划。他们退守到徐州后,南下到蚌埠,过淮河,再到合肥与日军其他部队会合,又开始从长江北岸进攻武汉。黄河改道,虽然为国民政府争取了喘口气的时间,但到了193810月,花园口扒开后第4个月,武汉仍然失守。花园口决口终究没有挽救武汉失陷的命运。

(笔者说明:楷体文字及其照片源自网络,非笔者原创。)

 

二, “黄泛区”这一词汇包涵了多少苦难?



侵华日军在涉水行军(日寇随军记者80年前拍摄)

 

花园口决口后,奔腾的黄河水迅速下泄。此时正值雨季黄河上游河水暴涨,花园口决口处被迅速冲大,同时被淤塞的赵口也被大水冲开 。赵口和花园口两股洪水汇合一起,如脱僵野马,奔泻而下的黄河水,卷起滔天巨浪,历时44夜,由西向东奔泄的河水冲断了陇海铁路,浩浩荡荡向豫东南流去。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淮阳等地,又经颍河、西淝河,注入蚌埠上游的淮河,淹没了淮河的堤岸 ,冲断了蚌埠附近的淮河铁路大桥。蚌埠向北经曹老集至宿县,也都成了一片汪洋。



80年前的黄泛区空中摄影者不详

 

整个黄泛区由西北至东南,长达400余公里,流经豫、皖、苏344个县30多万平方公里的地方,给这一地区的人民生命财产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据不完全统计,河南民宅被冲毁140万余家,淹没耕地800余万亩,安徽、江苏耕地被淹没1100余万亩,倾家荡产者达480万人。89余万老百姓猝不及防,葬身鱼腹,上千万人流离失所,并且造成了此后连年灾害的黄泛区这是蒋介石根本没料到的 后果……

(笔者说明:楷体文字及其照片源自网络,非笔者原创。)

 


新华社唐师曾拍摄

 

在河南开封大相国寺,我和黄河决堤灾难的幸存者,96岁的徐李氏一直聊。我一眼就看出,她老人穿的鞋字前半部是空的!因为,凡是缠足妇女现在都穿大一点的鞋子,以掩饰自己曾经缠过的足。有一种说法,叫缠过足的足弓高,就是骨骼变形的意思。

96岁的老太太说他的外孙在距离大相国寺两公里的地方买了房子。所以,她和女儿一起住在外孙家。老太太说,她年年都到大相国寺烧香、祈祷。老太太说,这一辈吃得苦,说也说不完。我说:您,健康!这不就是幸福吗?您,从家,两公里走着来,这不是幸福又是什么呢?很多人已经动不了啦!——老太太听了我的话笑了。

我发现老太太还有不少自己的牙齿!惊呼:她都96岁了,还有自己的牙齿!

唐师曾发现老太太有“三只眼”!——这第三只眼就在两只眼睛的眉宇之间!

老太太虔诚地举着她的香,准备拜佛时用。我在她的身边坐下时不小心碰断了几根香,我急忙说去买一把?老太太说不用:“——我上的香是表达我的心意。你买是你的。”

 

带着老太太来的女儿对我说,老太太有四个女儿。她是老四,和我同岁都是64岁。老太太的大女儿已经疾病在身、卧床不起了。

96岁的徐李氏老太太对我说:这辈子的苦说不完!1962年大饥荒,家里居然饿死……。

我是老记者了,我当然知道1959-1961年发生了建国后最严重的大饥荒,在这场饥荒中有成千上万的人由于政策失误被饿死。我算了算,96岁的徐李氏当时30多岁;而她饿死的父母60多岁,就像我今天这么大。

我发现老太太总是沉浸在苦难里,所以才年年到开封的大相国寺上香、祈祷。

她老人家的脑海里除了黄河决堤一望无际的大水;就是困难时期荒野遍地的饥荒。

 

今天,中国已经突然走向辉煌了!打开电视和报纸,辉煌的灿烂马上映入眼帘!

我感觉老太太应该学习!我这个入党40年的人更应该学习,要跟上形势!走进辉煌!

我对老太太的女儿说:“回去全家看电视、看报纸!她会从苦难的记忆中走出来!”



80年前的摄影者不详

 

1938年——2018,80年过去了,还有亲历者活着!这位96岁自己走到大相国寺拜佛的徐李氏老太太就是一位!

——花园口决堤、黄河改道, 国民政府《豫省灾况纪实》 如此勾勒出黄泛区灾难图:黄泛区居民因事前毫无闻知,猝不及备,堤防骤溃,洪流踵至;财物田庐,悉付流水。当时澎湃动地,呼号震天 ,其悲骇惨痛之状,实有未忍溯想。以侥幸不死,因而仅保余生,大都缺衣乏食,魂荡魄惊。其辗转外徙者,又以饥馁煎迫,疾病侵夺,往往横尸道路,填委沟壑,为数不知几几 。幸而勉能逃出,得达彼岸,亦皆九死一生,艰苦备历,不为溺鬼,尽成流民……

(笔者说明:楷体文字及其照片源自网络,非笔者原创。)

 


日本随军记者摄影

 

193863,侵华日军土肥原部猛攻开封,蒋介石怕开封失陷,再扒黄河就来不及了,就急忙打电话命令程潜掘堤,并告诫他“要打破一切顾虑,坚决去决堤!以壮士断臂的决心!以阻止日军行动!”

此时的日寇还在沿途宣传“建立王道乐土,推翻蒋介石政权。”以动摇军心。

此照片为作者本人在抗战史(土肥原部队进攻开封)资料中查询到的。


 

80年前摄影者·具体不详(按照国际惯例:50年前的照片都没有版权,任何一位宣称其:‘版权所有’的人都触犯了《版权法》中的相关规定。80年前,他爷爷还没有生出来呢。)

 

1938年花园口决堤后,因之卖儿卖女更是司空见惯 河南省档案馆的记载死亡人数为89万人,受灾人口的高达1,200万人, 花园口决堤事件给黄河下游豫(河南)、皖(安徽)和江苏等地的中国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淹没耕地1200余万亩,造成黄泛区。共计有千万人受灾,390万人流离失所。花园口决堤将黄河每年几十亿吨的泥沙顺着决口涌入平原,淤塞河道,淹没田野,漫溢湖泊 ,堵塞交通和航运,形成了穿越豫皖苏三省44个县的广阔黄泛区” 每年汛期时,黄水都会泛滥回流倒灌,淹没农田,洪水过后便是蝗灾,到处是沙丘,地表突兀凸凹,根本无法耕种,对当地农业造成严重破坏。



80年前摄影者群体不详,如果活着,他应该年过百岁,

 

这次决口直接造成了1941年至1943年连续两年的大规模旱灾,并由此引发著名的的“河南大饥荒”,数千万人沦为难民,仅河南一地就有300万农民死于饥饿 。

(楷体文字及其照片源自网络,非笔者原创。特此说明。发现照片者,非照片原创者。)

 

三,抗战历史是三足鼎立组成的

 


在河南开封大相国寺,我和新华社记者唐师曾采访96岁河南中牟县花园口村村民徐李氏时,我让老太太脱鞋,看看她从三岁开始“缠足”,从1938年花园口决堤幸存时开始“放足”的脚。经验丰富的唐师曾从地面向上摄影,以表现老太太今天的脚型。

“缠足”以后的脚骨是严重畸形的形状,可是,老太太的脚骨畸形的情况不大。

96岁的徐李氏申辩说:我1921年生人。三岁时缠足,每一次我都放声大哭,使得母亲不忍下手。可是父亲又担心我将来嫁不出去。多亏1938年日本鬼子来了,父母才决定:“顾命要紧,从此放足!咱庄稼人找婆家,听天由命吧。——谁曾想,我还是找到了婆家。就在漫天的大水之中,婆家也是庄户,不在乎是否缠足,只在乎是否能干农活、是否能延续香火……”

 


摄影者为侵华日军随军记者

我问老太太:“花园口决堤、洪水泛滥后,日本鬼子和你们同在高于水面的村庄里宿营?”老太太回忆:“可不是么。他们都住在地势高的民房里,而乡亲们倒是扶老携幼沿着大堤相拥而息。月黑风高夜,我们甚至听见日本鬼子的鼾声。但是,他们并没有对我们老百姓动用武器。”

我问96岁的徐李氏:“日军在撤退时,是否杀人放火?”

徐李氏老太太回忆:“大水没有退日军已经开始转移。他们走前把在地势高的房屋都烧了,理由是中国军队会追来,中国军队会利用房屋里的锅做饭,和在房屋里休息。——老百姓都下跪求情也不行。”

老太太回忆,黄河决堤,老百姓毫无准备,无数人在突发的大水中淹死,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就是在地势高的村庄也没有侥幸,是日本鬼子的放火使老百姓最后的希望和寄托化为乌有。

 


黄河花园口决堤,无家可归的中国老百姓和日本鬼子近在咫尺。

 

笔者分析:蒋介石命令在黄河花园口决堤,确实阻止了日军积极的尾追,日军16师团受创最重,死亡千人以上,并遗弃相当数量的重装备,14师团亦受损。但中国的普通民众却付出了更为惨重代价,据1948年的统计,抗战年中河南因黄泛死亡人口325598人,江苏死亡人数为160200人,安徽的死亡人数尚未统计。活到今天的,能走两公里到开封大相国寺上香的徐李氏老太太就是最后的亲历者、是目击者、是战争受害者!

 

笔者认为,宣传抗战历史应该注重对战争亲历者的采访。

而抗战历史又如同三足鼎立的巨鼎。这三足之所以能互为依靠“鼎力”,是因为:

一,             日寇暴行。二,中国军队的22次大战役。三,日寇军队投降。

19458月日本投降后,在16个受降区,有128万侵华日军向中国军队投降。——是这三足能鼎立的三个缘由。少一足,这个历史的巨鼎都站不起来。

另外,时至今日,日本国没有向中国人民就侵华战争的罪行向中国人民谢罪。这是由于我们中国史学界自己“只立了一足”的缘由。这一足,就是“南京大屠杀”

还有两足,甚为主要。应该摒弃坚持了几十年的党派之争,为中华民族的大义而为之:

22次大战役,表明了中国军民在抗战历史中虽败犹荣、不折不挠的抗战精神!

16个受降区,表明了,侵华日军128万人在中国战场失败、投降的全部历史!

 

从河南花园口黄泛区蹒跚走来的96岁的战争受害者徐李氏,还会有人采访您吗?

 

又及:笔者希望河南省的《开封日报》刊登此文。如果有谁知道该报的,谢谢推荐。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 军   写于2018年元月

 

 


 

我曾在北京迎接朝鲜国的战争受害者朴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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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说明:抗日战争纪念馆展出的朝鲜性暴力受害者朴永心的照片(朱弘拍摄) 

我曾经在北京迎接过朝鲜国的战争性暴力受害者,就是所谓的“日军慰安妇制度”亲历者、受害者,朴永心女士。非常遗憾,前不久,朴永心女士年老体衰,离开了人世。我翻箱倒柜希望找到我和朴永心老太太的合影照片,可是,非常可惜,她泥牛入海了。我真实地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朴永心老太太的相关信息和她来北京的照片一样,就这样悄声无息地消失了吗?

有个朋友很奇怪:“怎么你方军采访谁都要和他{}照张像?目的不纯吧?”

我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关心,甚至根本不管别人安什么心,或者怎么污蔑、编排、嘲弄和打击我的行为、行径。多年来,我一直我行我素地采访亲历过抗日战争的10种人,他们分别是:1,老八路、老新四军。2,中国政府军抗战将士。3侵华日军老鬼子。4,劳工。5,战争性暴力受害者。6,当年的爱国华侨。7,美国飞虎队。8,东北抗联。9,战争受害者。10,交战双方遗留子女。——我和被采访者合影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对读者而言,我认为我自己是个“参照物”。而且,照片起码是物证,表明我访问过这位亲历战争的老人。我是写报告文学的,报告文学需要“真实”和“事实”;我在研究抗战历史的时候最为推崇的就是:“人证、物证和口述史”。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也看过抗日题材的相关小说,可我就是不敢和小说作者苟同。看小说往往让我“心惊肉跳”;写小说的人才30岁,他是怎样身临其境地走到60年前的战争中目睹两军对垒、枪林弹雨、白刃格斗和日军搏斗的呢?

——这可真是“隔行如隔山”呀。

最近,有两位抗战小说的作者请我写书评,我左看右看下不了笔墨。他们刚刚20多岁,是怎么“身临其境”的???与此不同的是,朝鲜的战争受害者朴永心女士我可真见过。

我和战争性暴力受害者朝鲜国的朴永心在北京的合影照片没有找到,当然可惜。

我一直认为:朝鲜的朴永心老人来中国,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历史研究上是一件“破天荒”级别的大事情。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国把侵略的魔爪伸向亚洲各国,不但让中国人民身受其害,亚洲各国人民也一样深陷罪恶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朝鲜的战争性暴力受害者和中国的战争性暴力受害者,在日本国发动的侵略战争中同样受到过肉体和心灵的摧残和迫害。我想,我们受害国民众只有不断重新翻开血泪的历史,才能抑制罪恶。大家都知道:连我们自己都不心痛我们自己苦难的历史的时候,历史的重演就在眼前了。另外,不但我们中国人关心自己的历史,而且,日本国在战争中在亚洲各国犯下战争罪行,关心别国她人的苦难也是从根本上关心自己曾经的灾难。世界各国爱好和平、主张正义的人民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制约战争的罪恶再一次重演。

所以,我一直认为:生活在朝鲜国的战争受害者朴永心来北京,进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摸摸自己的大照片有特别的意义。

另外,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博物馆在世界各地比比皆是,像闻名于世的波兰奥斯威辛集中营遗址纪念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日本广岛、长崎原子弹受害纪念馆等等,都在告戒世界上的人们勿忘苦难,珍惜和平。战争的烈火已经熄灭在60多年前了,战争的亲历者也在按照自然规律逐渐消失。如今,能在战争纪念馆展出照片中还能够幸存的人物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她朴永心就是一个!朴永心在1944年,作为日军慰安妇被我国政府军军人俘虏的照片,不但摆放在北京卢沟桥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里,还摆放在中国云南保山市博物馆当中。可以这样说,世界各国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博物馆里展出的照片里还活着的,应该是非常少了。所以,平壤的朴永心来北京,意义重大!朝鲜的朴永心来中国意义重大!朴永心亲口控诉侵华日军在战争中的罪行和中国战争受害者的控诉有相同重要的意义!

根据我个人的粗浅统计,目前,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日本国老兵还生存有20多万人。这些老兵占日本人口的3/1000,他们的平均年龄84岁。抗日战争中,中国军民毙、伤、俘日军154万人。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有127万日军分成16个战区,向中国政府军交枪投降。除这些投降日军之外,还有日侨,人数共计210万人。同年,这些日军、日侨在一年之内,相继回国。{数据来自《中国抗战史》下卷606}

目前,中国境内参加过抗日战争的中国军民仍然健康生活着有100万人左右,他们占中国人口的7/10000,这些老人或多或少参加过对日作战。他们的平均年龄81岁。抗日战争的15年之中,中国军人牺牲380万人。其中,政府军军人牺牲321万人。抗战胜利的1945年,中国政府军有138个整编师。那时,由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已经发展成拥有100万正规军和220万民兵,并有广阔的地域组织的庞大团体。{共产党军队1945年数据来自《中国抗战史》下卷615}

根据中国战争性暴力受害者研究专家苏智良教授所著的学术文献中记载,从1931年到1945年,侵华日军曾经在占领、统治、奴役中国人民的15年中,以性暴力的方式迫害、强暴中国妇女达数十万人。目前,敢于站出来控诉侵华日军罪行的中国妇女不足百人。她们的平均年龄83岁。

在韩国、菲律宾等国,战争性暴力受害者都有自己的团体。她们组织起来起诉和抗议、声讨日本国在战争中的罪行。来自于朝鲜的消息不多,我这个人非常孤陋寡闻,详细的案例,只听说过朴永心一人。

今年,抗日战争胜利已经61年了,战争亲历者的自然消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从敬业的角度来说,珍惜每一位战争经历者的证言、证词、思想、回忆、控诉和希冀,都成了战争博物馆迫在眉睫的工作任务。中国山东威海刘公岛有座战争博物馆,是纪念1895年我国北洋水师被日本海军大败历史的。我参观过那座博物馆,在那个博物馆中竟然没有一位参战者的“感言”记录,究其原因,那座博物馆是甲午海战过后70年才建立的。

我一直希望朴永心亲自来抗日战争·纪念馆,站在自己当年的照片前再拍一张照片。

我一直希望朴永心能和抗日战争·纪念馆的学者们交谈一下,留下珍贵的资料。

我一直希望朴永心能和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馆长握握手,它代表两国学者的共同意念。

我一直希望朴永心能在抗日战争·纪念馆和中国的媒体见面,其历史意义深远。

 

2

 

在朴永心来北京前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给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领导写了报告,希望他们接见一下朝鲜国的战争性暴力受害者朴永心女士。

朴永心的命运实际折射出日军慰安妇制度的始末,所以,数不清的人才关心她。

1932年,日军开始于上海设立慰安所。但这一制度扩大和展开的正式起点,则是1937年日军攻占南京后发生的对中国妇女的大量强奸暴行。日军由此为预防性病,有组织地扩展了由军队管理的慰安所的设置。所以,南京是日军“慰安妇”制度扩大和展开的历史性地点。

    南京市区的利济巷2号慰安所就是在这一重要历史背景下设置的。

    在朴永心老人痛苦记忆的片断中,在南京这家叫利济巷2号慰安所有几个显著特征:慰安所的周边有铁路通过,因为她能清楚地听到火车声;附近有练兵场及水塘;还有一个私人诊所,那是她们经常就医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被起名叫“歌丸”,房间是19号;她还隐约记得这所慰安所叫k i n s i y i楼(日文发音,翻译成中文可能是金水楼或是与这些音相近的楼);此外,里面的慰安妇几乎都是朝鲜人。

    为了找到老人描述的地方,南京师范大学学者和“南京大屠杀研究中心”的经盛鸿教授等人,开始了为朴永心在南京的寻证之路。

1945年在中国的抗日战争结束后,被中国政府军解救的朝鲜妇女朴永心回国。曾经受到非人的摧残已经让她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她终身未婚。老人于1955年从孤儿院领养了一名男孩,后来,她和养子一起生活。尽管晚年并不孤独,但日军“慰安妇”制度的噩梦,却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伤痛。

    受日军“慰安妇”制度的摧残,身心俱毁的朴永心在战后所经历的,是被PTSD(心理外伤后精神障碍综合症)长期困扰的生活。甚至在年逾八旬的今天,她也恶梦常伴,无法逃脱当年的恐惧。

    即便如此,老人毅然决然地希望来到六十多年前使她噩梦开始的南京城,这样,可以亲身认证慰安妇遗址。这对于“慰安妇”问题的调查和解析,无疑是一个划时代的事件。

在北京有无数的抗日战争研究学者,我非常有幸地见到了朴永心一行。由于种种原因,其他北京的抗日战争研究学者,竟然再没有一个人接触到这位历史的见证人。

说起朴永心来,我从前毫无印象。甚至我无从知道和关心这个人物,即使我从她的身边走过。而且,我无意间,竟然走过了一回。经过国内抗战学者、研究者的介绍,我才知道朴永心的全部情况,我才能和这张二战著名的照片上的人物联系上了。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纠纷,我在文章大段引用新华社黄明记者的文章以说明朴永心女士的情况。关于朴永心的报道在中国媒体中连篇累牍,我方军引用谁的文字,在著作权法上都是合理合法的。关键是我声明了文字引用的来源和文章的作者,以表明我并没有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朴永心就是朴永心,1000个人写朴永心,朴永心的来龙去脉也相差无几。但是,文字最终的出处来自哪里?无从考证。

 


 

      照片说明:19449月,滇西抗战的松山战役中,美军报道班拍摄了一张名为“怀孕的慰安妇”的经典照片。这张照片,反映了屈辱的“慰安妇”生活。照片中那位脸上写满痛楚、挺着大肚子艰难站立的妇女的身影,揭露了日军慰安妇制度最肮脏的一页,让世界震惊。而她,又是谁?

 

    这张历史照片,目前保存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它的拍摄时间是19449月,拍摄地点是中国云南省的松山,拍摄者是美国陆军滇缅战区通讯队。照片上,是4个作为“日本军妓”而被收容的朝鲜妇女,其中那位表情痛苦、即将临产的年轻女子的形象,成为表现日军慰安妇制度之罪恶的经典写照。

    “慰安妇”制度,是日本军国主义在二十世纪前半叶对外扩张与侵略战争中所长期施行的、强征大批妇女为日军官兵提供性服务、充当性奴隶的一种野蛮罪恶的制度与政策,这一行径有着强烈与独特的日本法西斯特色。

    19458月日本投降后,由于多种原因,日本军国主义多年犯下的各种战争罪行,包括慰安妇制度,并未得到应有的清算。相反,日本右翼势力一直在以各种方式否认甚至美化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否认与抵赖日本军国主义的各种罪行。

这张“大肚子慰安妇”照片,不仅在二战史上具有不同寻常的地位,对于日军慰安妇制度的研究更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那么这个“大肚子慰安妇”到底是谁?她是否依然健在?她后来的命运又如何……

 

  

照片说明:战争结束半个世纪后,20008月,日本民间团体“反对战争与针对女性之暴力/日本联盟”,在筹备民间《世纪大审判》的前期调查中,于朝鲜平壤偶然发现了这位“大肚子慰安妇”——朝鲜妇女朴永心。朴永心指认的这张照片据说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发现的惟一一张关于怀孕的慰安妇的照片。

 

    朴永心,生于19211215日,朝鲜平安南道南浦市后浦里人,自小家境贫寒,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再娶,不曾有过幸福的童年。1938年夏,在日本军警谎称“招工”的诱惑之下,她举手报了名,随之被塞进闷罐货车,“发货”到南京的利济巷,从此被推下了日军慰安妇制度的火坑。

    那年,她还不满17岁。

    利济巷慰安所,铭刻着朴永心不堪回首的悲苦人生。

    四年之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朴永心又和很多朝鲜慰安妇一起,被送往南方战线。经由新加坡、仰光等地,被“安置”到了缅甸北部重镇拉戌的“一阁楼”慰安所。约一年之后,又被发配到代号为“龙”的日本陆军精锐56师团驻扎的滇西要地,最终被卷入了长达100天的“松山战役”。

    位于中国云南滇西的松山海拔2019米,凌驾于怒江之上,是日军掐断中国的喉管——滇缅公路的战略据点。经过两年多的经营,日军松山部队修建了大量环堡型工事,兵强弹足,号称坚不可摧的“东方直布罗陀”。

    也正为了打破日军这种“困死中国”的战略,才有了活跃史册的美国飞虎队、才有了后来的史迪威公路、才有了中国的印度驻屯军和远征军——他们经过一年多的浴血奋战,将不可一世的日军打得元气尽失。

    松山战役(结束于194497日),是中国军队对日军正面进攻、全面包围、彻底歼灭的战役,按日军的说法,叫做“玉碎”。更重要的还在于,日军在这次战役中,丧失了一面军旗!这面由天皇亲自下赐的、象征着天皇对日军最高统帅之地位的军旗的丧失,是他们最大的耻辱。

    朴永心在这场长达一百天惨烈之战中侥幸生存下来了。

    19449月,朴永心在她被强制送到的“服务地”云南省松山——当日军松山守备队被全部歼灭之后而被中国军队发现。

    当时一共有4名慰安妇被俘。当朴永心被送往战地医院时,她肚子里的胎儿已是死胎。战争结束后,朴永心被送回了朝鲜。

    朴永心在云南做日军慰安妇的时候,她还被拍了裸照,那时她已有了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

    200311月,当中、朝、日三国调查团的学者,将新近在云南腾冲发现的一张怀有身孕的裸体照片给朴永心看时,老人泪流不已——和那张“怀孕的慰安妇”一样,这张也是她……

    从日军在南京的大屠杀到在云南松山的“玉碎”,朴永心老人所亲历的两个战场——她在无形中成为了日军慰安妇历史、以及那场罪恶战争的经典象征!一边是日军攻城略地的开端,一边是日军丧师辱国的尾声;一边是慰安妇制度的正式起点,一边则是它的必然终结。当日军的躯壳淹没在他们自己的血泊之中,慰安妇制度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根据,而朴永心——却在这一刻获得了解放——作为一个即将临盆的慰安妇融入了永恒的历史瞬间。

    朴永心本人就是一部完整的慰安妇史,而她至今还活着——

证据确凿。她成为敢于否定的日本右翼惟一不敢否定的“真正的慰安妇”。

{以上,引用新华社黄明记者的文章,现在朴永心已经去世}

3

“抗日战争的研究”实际上像一组链条,在每一个环节上相关人物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和我的同事胡浩先生,在1998年去云南滇西采访抗日战争遗迹的时候,我们就曾经和朝鲜朴永心的“事情”擦肩而过。如今,抗日战争研究学者学者胡浩先生已经作古。遗憾之余,我在此向他深深地问候。如果在他在天之灵存在的话。

1999年,我和胡浩沿着当年滇西抗战的旧战场一路前行,走到了腾冲的地界。腾冲国殇墓园的前馆长毕世铣先生对我说:

“我有一个亲戚,叫熊维元。抗日战争爆发前,熊维元家的腾冲就是资产显赫的大户人家。熊维元的父亲早年在德国留学,学习了一手德国的照相技术,当年腾冲他家开在照相馆也是远近闻名。谁都知道,他家的照相馆里一水儿的德国货,从照相机到爱可法牌的胶片。后来,日本鬼子来了,守城的县长邱天陪率数百地方军人弃民不顾、乘夜逃脱。当时,善良的腾冲老百姓完全被蒙在鼓里,当地方爱国士绅还在开会准备商讨对策时,日军已进到距城仅40里的勐连镇,一切都已成为徒劳。群龙无首,仓皇中,全城3万人在混乱中盲目、自发地流散,老百姓抛家别土,扶老携幼,形成一股难民大潮,向四乡八寨、向野菁深林,一路奔逃而去,在漫漫逃难途中,饥寒交迫,贫病交加,老人倒下,幼子离散,一片惨景,不忍目睹……。

1942510,就在百姓无主地疏散出走与混乱之中,292名日军乘隙而入,竟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腾冲城。这真是腾冲人的奇耻大辱。与此同时,熊维元和他的父亲也跟着逃难的人群仓皇出逃。在这个充满恐怖的时间带里,当然,没有时间收拾熊家的照相器材。”

毕世铣先生希望我去采访熊家,除去他家当过日军的慰安所之外,看看能不能有当年遗留的照片。

 


照片说明:在腾冲慰安所房柁上发现的日军慰安妇照片

熊家的人倒是很热情,熊维元说,他们一家是在腾冲城光复后回到腾冲老家的,当他们怀着恐慌不安的心情走进家门时,看到的是破烂的房子和门窗,然后便是无数像大头鱼一样的木屐,还有花裙子、乳罩、裤衩、日本和服、避孕套、床单、被褥等肮脏的东西。他们用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将这些东西清理完毕。但是,遗憾的是照相器材大多已经被日本人损坏,胶卷也基本用完了,没有用完的日本人也将其曝了光。

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在采访熊维元先生时支起摄像机摄像。当时由我问话,采访;我的同事胡浩先生做文字记录。他滔滔不绝地倾诉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当时注视着熊先生的眼睛,他似乎有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的目光虽然坦荡、坦然、直白、深邃,却也包含着什么东西在里面。我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就东拉西扯地说:“如果有什么,说出来也无妨。比方文物,抗日战争纪念馆可以出钱买。其实,文物的价值在金钱之外的就是证据!他能证明侵华日军的罪行。”

可是,熊先生还是不说话,他只是长久地注视着我。

回北京之后,熊先生欲言又止的眼睛总在我的眼前晃动,她代表什么呢?

北京中国新闻社有个记者叫姚文森,他是我的朋友。有一天,我在卢沟侨上给一批大学生讲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姚文森去现场采访。工作之余,他问我,最近有什么新信息?我就说起云南腾冲的熊先生那欲言又止的目光来。

可能姚文森记者在言谈话语中分析出了什么味道,他立马就飞往云南滇西抗战的重要战场腾冲去了。毫无疑问,在优秀的记者面前,熊先生终于打消顾虑、和盘托出,他把侵华日军藏在他家房柁上的慰安妇照片拿了出来。后来,经过中国新闻社记者姚文森的报道,侵华日军在战争中的罪证又一次公布于世了。再后来,滇西抗战的研究学者陈祖良先生又把日军自己拍摄的慰安妇的照片带到一次国际会议上去,并且,当场请参加会议的朝鲜战争性暴力受害者朴永心女士辨认。经过指认,朴永心在悲伤之中承认,那个照片中的人物,就是自己。

 


照片说明:在腾冲发现的慰安妇若春的照片,若春是朴永心当时在慰安所里的名字

 

在揭露侵华日军罪行的各地学者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先知先觉的神仙。

在揭露侵华日军罪行的学术链条上,少了哪一个环节都不成。

相比较花人民的钱不眨眼睛的贪官污吏们来,我所认识的抗战研究学者,无一例外是捉襟见肘的“酸秀才”。但是,这些学者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没有一人斤斤计较、没有一人是计算得失的。即使,退一万步,即便是抗日战争学者们都斤斤计较、毫不相让,争风吃醋,尔诈我虞,好为人师,争祖师爷地位,寻找抗战文物后面的铜臭!到后来,其结果还是两手空空。因为,抗日战争研究本身并不能让人富有;相反,我们面对侵华日军遗留下来的罪证,只有愤怒。

朴永心的照片在埋藏半个多世纪之后,终于展转重新问世!照片中的语言往往是文字所不能代替的。在战争中受害一方的屈辱、悲愤、无奈跃然纸上。

20021212,在朴永心老人81岁生日的前三天,《慰安妇照片讲述的沉重历史》在日本最著名的新闻栏目——《筑紫哲也N e w s23》中播出,收视率为12.7%。这个数字意味着:1270万户日本收视单元(家庭/个人)从中了解了日军慰安妇制度的罪恶历史。

节目一播出立即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在日本国内更是激起了强烈反响。日本右翼声称要宰了这部片子的采访制作者,因为这部片子所揭露的真实历史让他们十分害怕:片子用大量真实可靠的事实证明日本当年所推行的慰安妇制度是真实存在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位经历了那段屈辱历史的慰安妇至今还活着,她勇敢地站出来作证,要求日本政府正视过去的侵略事实,向中国人民和朝鲜人民正式道歉、公开谢罪并进行经济赔偿。

 



照片说明:在腾冲发现的慰安妇照片。图中少女压抑无奈的表情足以说明性暴力下的处境

 

4

 

20031118,朴永心一行朝鲜同志到达北京。他们希望进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因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内有朴永心的照片。可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领导一再说他们忙。因为,在此之前的200324,我已经就朝鲜朴永心一行参观抗战·馆的事情写出了报告,并得到了抗战·馆批准。人家朝鲜同志才来到北京的。朝鲜同志的日程表中,清楚地写有这样的安排。{他们甚至用括弧标明馆长的姓名}。面对抗战·馆领导又突然改变了注意!我着急的都要哭了。

当时的馆长叫张承均,副馆长叫魏永旺。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此事后不久。这二位因为其他的事情,被北京市委给了一人一个“党内严重处分”随即,被停职。我个人是对党组织、行政组织上的处理坚决拥护和支持。

新来的馆长叫陈启刚。陈启刚馆长对我很好,关怀备至,我记忆犹新。

后来接任的馆长叫王新华,他也是和蔼可亲、坚持正义、秉公执法的馆长。

 

由于种种原因,朝鲜同志就这样,走了。

中国只有两个战争类博物馆里展出朝鲜阿妈妮朴永心的照片,一家是中国首都北京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一家是云南省保山市博物馆。这两家战争类博物馆展出的朴永心照片都有一平方米大小,足以见得照片的重要性。朝鲜朴永心女士是世界二战博物馆收藏照片中少有的,还活在世上的战争受害者见证人,找到活着的慰安妇震惊了世界!我是多么希望朴永心女士走到北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自己的照片前抚摩一下自己的照片呀。

但是,朴永心毕竟没有迈进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门、没有站在自己的照片前。

这是抗战研究的学术界永远的遗憾;我为不敬业的行为,而汗颜。

纪念二战的博物馆遍布世界各地,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都以不同的方式以实物和照片来说明那个悲惨的岁月,告戒民众罪恶的战争给人类社会带来的不幸和灾难。然而,战争的受害者、亲历者、参战者、经历者作为博物馆内展出的照片中的人物,再走到照片前抚摸60年前自己的形象,这样的事例几乎没有。位于日本国广岛和长岐的原子弹被害纪念馆已经少有幸存者了;欧洲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战争纪念馆是举世闻名的战争纪念馆,据说当年照片中的人物也没有一个活到今天。两年前,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一篇相关报道:奥斯维辛集中营最后一位幸存者逝去。足以证明“人证和物证”的觅足珍贵。

我于200324日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领导写出报告,商榷在抗战馆迎接战争受害者朝鲜国朴永心女士。我报告的题目是《七十不留宿 八十不留餐》,我告戒我的同行们:饱经战争创伤的朴女士能不远万里来到我馆参观、访问是多么的不易;我们一定要倍加珍惜、小心呵护,别说准备轮椅,就是抬,我们也要把朝鲜国战争亲历者、受害者迎进我们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迎接朴女士站在她自己当年的照片前!

 

我的理由有六:

一,抗战馆是中国国家级纪念抗战历史的博物馆。

二,             抗战馆自建馆以来一直展出朴永心的照片。

三,被侵略、奴役的苦难历史是亚洲各国人民共同经历过的,有必要共同回顾。

四,作为收藏、研究人证、物证的抗战馆迎接朴永心女士,有利于抗战历史的研究。

五,慰安妇制度是侵华日军在华犯下的战争罪行,不认真研究是失职的行为。

六,既然答应朝鲜方面,就不应该食言。因为,朝鲜同志可以直接去南京的。

 

我报告十个月之后,朝鲜战争受害者朴永心一行不顾年迈,风尘仆仆的真来了!

可能是抗战·馆的领导怕外国人?可是,自1985年抗日战争·纪念馆开馆以来,抗日战争·纪念馆的领导去了多少国家哇!美国、比利时、英国、俄国、日本等等、等等,怎么一个朝鲜的老太太就不能见了呢?

——朴永心的大照片不是在卢沟桥抗战馆里陈列着吗?

朝鲜战争性暴力受害者朴永心在20031118日到30日来华期间,除在北京没去位于卢沟侨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之外,其他日程全部如预期一样完成了行程安排。

在北京发往南京的列车发车之前,我和朴永心一行在北京站用了简单的晚餐。

 


拍摄者:方军

照片说明:朝鲜战争受害者朴永心在北京站前广场,推车者是朱弘。

 

朝鲜战争性暴力受害者朴永心在中国各地受到热烈的欢迎和恳切的接待。

战争受害者朴永心的悲惨人生和痛苦经历,是批判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有利证据。

朴永心不辞劳苦、不远千里来到中国,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亲善之举。

如今,朝鲜战争受害者朴永心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朴永心的苦难经历留给人们的,是对于战争罪恶的无尽思考。

亲历战争的最后一批人像风,又像雨。

朴永心就是一阵风,朴永心就是一场雨。

让我们伸出双手迎接他们;抚慰她们的心!

让我们揩干她们的眼泪、抚平她们的创伤,记录她们的屈辱。

让我们记录苦难的文字,像警钟一样常鸣。

以往战争巨著的最后一页,就在我们手中,逐渐合上。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2006年8月31星期四


 

我认识的抗日军政大学教师徐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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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祸的记忆


照片说明:抗战初期抗日军政大学校门口

   

1991年开始,我系统地采访亲历侵华战争的日军老兵、亲历抗日战争的老八路、老新四军、中国政府军抗战将士、被日军强掳为性奴隶的妇女、被日军抓到日本服过苦役的劳工、援助中国抗战的美国飞虎队、和侵华日军中的精锐部队关东军血战的东北抗日联军等等人物。我认为,挖掘战争亲历者对于“战祸的记忆”,有助于我们认识以往的战争。由于战争亲历者年事已高,很多被采访过的人已经相继谢世了,这更让我感到采访和记录的重要。十几年来,我采访的抗战亲历者恐怕也有数百人了吧。但是,我采访过的亲历抗日军政大学的校长、教师、学员只有四人,他们分别是:

已经谢世的孙毅将军,他曾经担任抗日军政大学二分校的校长。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林祥将军,他曾经担任抗日军政大学的队长。

我的父亲,他曾经是抗大二分校的学员。

最后一位,是我刚刚采访的86岁的徐诚之老人,他在抗日战争中任抗大一分校三支校任政治教员。

徐老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他对我说:“你问政治教员都教什么?当时的教育内容是紧密结合对敌斗争和部队建设需要的。主要有中国革命史,重点从鸦片战争到‘九·一八事变’到‘七·七事变’。国共关系,主要是讲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论持久战》,《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讲根据地建设及对敌斗争政策。有的还讲社会发展史,大众哲学。总之,根据各学期,各学员队的不同对象,有所选择、有所侧重。”

徐老喝一口茶,笑着对我说:“……有的队还要设文化课呢。”

每当我采访参加过抗战的老兵,他们都会给我吟唱一些当时的歌曲,徐老也不例外:

 

“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同学们,努力学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们的作风,

同学们,积极工作,艰苦奋斗,英勇牺牲,我们的传统。

像黄河之水,汹涌澎湃,把日寇驱逐于国土之东,

向着新社会前进,前进,我们是抗日者的先锋

……,……。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都要消灭一个敌人……”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敌人送向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每当听到这些激扬的歌声,我就感到不可思议:“没有枪、没有炮,”那么,拿什么和日军战斗?每当听到这些激越优美的旋律、这些催人奋发的歌声,我便会想起延安,想起配合政府军正面作战、在华北、华中、在敌后,牵制侵华日军大量有生力量的八路军、新四军;想起70多年前,诞生在战争烽火岁月里的抗日军政大学。

徐老是八路军中的知识分子,直到现在,他的思维还非常清澈、有条理。他还亲自为我这个退役士兵批改稿件,这使我采访工作不但进行顺利,而且还受益匪浅。

为了采访亲历抗日军政大学的老者,我专门调查了一下关于抗日军政大学的资料:

 

1936年,是一个非凡的年份。中国工农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刚刚立足。日本侵略者占领我东三省后,又把魔爪伸向了华东。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全国人民把期盼的目光聚焦到了陕北,把拯救中华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身上。毛泽东高瞻远瞩地预见到,抗日高潮来临,需要大批的干部去完成这一战略的转变。

    5月中旬,毛泽东在黄河西岸的大相寺主持开了一个会,决定成立红军大学。毛泽东将其定名为“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会上,毛泽东亲自做工作,说服一些领导同志,为了抗日,把眼光放远一点,送优秀干部到红军大学去学习。

    6月1日,陕北瓦窑堡旧庙堂红旗招展,歌声嘹亮。近百名优秀的红军干部汇聚在这里,举行“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开学典礼”。会场布置得庄严简朴。庙墙上贴着红绿标语。临时搭起的一个土台上,悬挂着红布横额。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等中央领导同志和学校的几位负责人坐在主席台上。毛主席在开学典礼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我党创办抗日红军大学,是为了迎接民族革命战争的到来。他说:“第一次大革命时有一个黄埔,它的学生成为当时革命的主导力量,领导了北伐成功,但到现在它的革命任务还未完成。我们的红大就要继承黄埔的精神,要完成黄埔未完成的任务,要在第二次大革命中也成为主导的力量,即是要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

    学校分三个科。第一科大都是红军师以上干部,共38名学员,有林彪、罗荣桓、罗瑞卿、刘亚楼、谭政等,还有朝鲜的武亭和越南的洪水同志。学校由毛泽东兼任政治委员,其他职务均由学员兼任。林彪兼校长,罗瑞卿兼教育长,莫文骅兼校党总支书记。学员兼校长,这在国内外大学里是绝无仅有的。

1937年1月的一天,毛泽东找林彪、刘亚楼和莫文骅三人去谈话,要大家到延安办“红大”二期。到达延安后,学校随即更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林彪任校长,刘亚楼任教育长,莫文骅任政治处(后为政治部)主任。学员中有杨得志、余秋里、姬鹏飞等同志,还有个别女同志,如康克清等。还有一些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大都是杨虎城和张学良将军部队里的进步军官,都是化名来学习的。也有一些带有家庭背景的,如张学良将军的弟弟张学思,杨虎城将军的儿子杨拯民,国民党师长赵寿山的儿子赵元介、女儿赵元炳等,大量的是满怀抗日救亡激情的热血青年。他们中有平、津和东北沦陷区的青年学生,有新加坡等地的华侨青年。抗大就像一颗闪耀着的北斗星,把大批的革命青年、抗日志士从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召唤到黄河之滨、宝塔山下。

 

徐老笑着说:“当时称颂抗大发展壮大的盛况时有人说过,‘抗大抗大,越抗越大。’的赞语。随着抗战的深入,抗大就走出了延安,走向辽阔的华北、华中广大的地区。在艰苦的战争年代,抗大创办9年,由最初的数百人,发展成为拥有12所分校、数万名学员的革命大本营,先后为各个抗日根据地输送了20万余优秀儿女。他们中既有能征善战、统领千军万马的高级将领,也有战斗在各个抗日根据地的基层指挥员。他们为抗日战争的胜利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我所在的抗大一分校三支校在胶东,抗大在敌后根据地都是一面战斗、一面教学,特别是在敌伪大扫荡时更为紧张、艰苦。

徐老最后提醒我:“为了更全面地反映敌后办抗日军政大学的情况,你最好就近去访问军事学院的副院长贾若瑜和军事科学院副院长高锐两位老首长。他们曾经是抗大三支校的领导同志。北京抗日军政大学校友会也有一批老同志可以采访。”

今年,是卢沟桥事变70周年。是淞沪抗战70周年。是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的70周年。战火纷飞、硝烟弥漫、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弹片横飞、枪林弹雨的战争虽然远离尘世,但是,还有少数年事已高的、幸存的、战争亲历者站立在我们的面前。

抗战是中华民族的抗战,战争中的“军事院校”是“应运而生”的。

抗战胜利62年了,能采访到“黄埔军校”的抗战老军官已经如同海底捞月般困难。

抗战胜利62年了,能给我们回顾沧桑岁月的“抗大人”听说还有数百人。

 



照片说明:此照片从网上下载,制作、合成的作者不祥,在此致歉

1924年建立于广州的黄埔军校,和1936年建立于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都为长达15年的抗日战争输送了大量的军事干部。而徐老正是在抗日军政大学大学中当过教员的人。细细回想,屈指一数,我从1991年至1997年在日本国采访十几名侵华日军老兵;从1997年至今,我还采访了十几位黄埔军校毕业的老军官。只是没有任何机会采访曾经在日本国留学后,又坚决抗击日寇的中国军队高级领导人了,他们已经全部谢世了。

 

我是怎么认识徐诚之老首长的呢?我原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6师汽车营的兵,我是1972年入伍,1979年退役的。我服役期间,中国军队已经取消军衔制。我想,我退役时的军衔大概相当于下士吧?我服役期间时,徐老就已经是我们铁道兵的政治部主任了。徐诚之是1955年的上校军官,他是1938年参加八路军的。

1972年入伍时,我的营长任增奇是1964年的上尉,副营长帅海龙是原国民党投诚过来的,他也当过上尉。中国军队的编制是:兵种、军、师、旅、团、营、连、排、班。因为铁道兵修路、架桥条件艰苦,多在深山老林、戈壁滩。所以,我在军队7年,没有见过营长以上的军官,像徐诚之这样的大军官我听说过,可连影儿都没有见过。好在我在修建新疆吐鲁番到库尔勒铁路时,和也在这支部队当兵的徐诚之的儿子徐建斌朝夕相处。所以,我采访老首长时很随便。

我到现在也闹不清楚86岁的徐诚之老人是老百姓呢?还是军人?

说他是军人吧,我们铁道兵已经于1983年撤消并入铁道部了。

说他不是军人吧,86岁的老徐没有北京市户口。

说徐老家是老百姓的家吧?可他家里里外外有军人走动;

说徐老家像军营吧?可徐老一家人确确实实全是老百姓。

 

我采访老首长徐诚之时,先参观他的家。他的家里非常朴素,简单。现在86岁的徐诚之还有三位公勤人员,他们是司机、厨师和公务员。这三位解放军现役军人都是二级士官。

可能是由于我是铁道兵退役士兵的原因,也可能他是我的战友徐建斌父亲的原因,徐老看过我写的大部分采访报道。徐老对很多参加过抗日战争,而现在生活仍然贫困的老战士们深表同情。反过来,我对徐老看过我写的书而深深地惊讶:

“他还关心那么多的亲历过抗日战争的各种命运的老人?老兵?”我想。

徐老多次谈到我报道中某些抗战老人的艰苦处境和不公正待遇,对之表示无奈。而对自己的处境则认为党和人民给予已经很优越,并说:“我们这些‘幸存者’如果同那些牺牲了的同志相比,他们不仅没有享受到幸福,而且,连抗日战争胜利也没有看到啊!”徐老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每每想到这些牺牲的同志,还有你报道的那些老人,真是于心不安啊!”

徐老作为亲历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他现在仍然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党中央所提倡坚持的“两个务必”精神。徐老送我一件30年前的军上衣、一顶30年前的军帽、一副30年前我们在军队使用过的红五星帽徽、红领章。

徐老送我的礼物,我感到无限珍贵。她是我们铁道兵官兵曾经付出的青春年华,是我们曾经付出的鲜血、汗水和生命。那些曾经为了祖国的建设和国防安危牺牲的铁道兵战士就是今天活着的我们;我们就是那些曾经为了祖国而长眠于万里铁道旁的他们。

 

    徐诚之当年是怎么参加抗日战争的呢?说来有点话长。徐诚之1921年生人,老家山东招远。他的家庭是下中农,他的文化程度是初中二年级。

1931年,他所在的学校里有个叫王纯的老师,后来又有杜纯德的老师经常给学生们宣讲“九·一八事变”,日本占领东北三省等国耻,激励同学们抗日救亡思想。后来,这些同学中有很多人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他们有的奔赴延安,有的参加八路军。其中就有徐老。

1934年,冯玉祥将军也曾经到过这个学校训话,他站在高台子上,双手叉腰,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他鼓励学生们发奋读书,不做亡国奴。并说:“狗被挤到夹道里还要回头咬人呢,何况我们人呢!”同学们听了一片欢笑。

冯玉祥将军还给同学们当场泼墨题词:

“还我河山,一片精忠报国。驱尔异类,百年奇耻不共天。”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日本开始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日军不久就占领了山东的大片土地。由于学校有共产党组织活动,所以,抗日的思想普遍在学生们之间盛传。

 

徐老关于他自己“战祸的记忆”却非常的简洁:

“我父亲兄弟三人,在抗日战争中,一家牺牲一个儿子。我的四哥徐崇智,二叔家的弟弟徐崇敏,三叔家的弟弟徐崇福都是在与侵华日军、伪军的战斗中阵亡的。唉——!”

我发现徐老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物,因为,每当他回忆这些亲人时,眼眶中都有晶莹的泪水在涌动。

徐老说起原抗日军政大学的两位教员同事,在反“扫荡”战斗中,英勇牺牲的情景,悲愤和怀念战友之情让人动容。徐老回忆,牺牲的抗大政治教员赵云锦是河南人,政治教员罗森是广东人。当时的抗大要一边学习,一边参加反“扫荡”。一次,部队和日军遭遇了,为了掩护学校的转移,赵云沛教员和罗森教员都参加了阻击战。当时的八路军枪支和弹药都非常少,被侵华日军包围后,他们都顽强战斗到最后一刻。后来,拉响手中的手榴弹,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了。

徐老叹口气说:“我是1938年参加八路军的。作为亲历过抗日战争的我活到今天,是幸运的。……在亲历抗日战争之后,我又参加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战争。多少人牺牲了呀!所以,我们可以说是幸存者啊!”

 

二,抗日战争时在刘公岛起义的海军中工作

 



照片说明:在抗日军政大学当政治教员时候的徐诚之

 

从西安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军服上看,有将军、尉官等军衔的标志,这大概是中国最早的军衔。清末民初以来,中国政府军,地方军和杂牌军中也一直有军衔制度。可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一直到1955年才在全军实行军衔制。无独有偶,我听说过,在抗日战争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也有少数人因为工作的需要佩带军衔的。比方,共产党领导军队驻西安办事处、驻重庆办事处、和驻北平军事调节处的少数军官就佩带过军衔。

徐老也是因为工作需要早早就授予军衔的军官之一。1944115,在刘公岛的汪精卫伪海军官兵们起义了,他们消灭了刘公岛上所有的日军军官,开着刘公岛上的4艘舰船投奔八路军来了!为了加速海军支队的改造工作,胶东军区选派了一批干部和老战士,还有一部分青年学生补充到这支部队,成为海军支队。起义的主要组织者郑道济被任命为上校支队长,胶东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欧阳文兼政委。为了适应改造部队的需要,被派去的干部也同起义军官一起,授予了军衔。其中有:王子衡中校付支队长,李伟为中校政治处主任。还有少校、上尉等十人。徐老是当时的少校之一,工作还是政治教育工作。

徐老思维清澈如水,他用笔给我写下起义海军变成五个中队后,派去政委的名字:

一中队政委罗江,是个老八路。根据工作需要,当时军衔上尉。

二中队政委刘金凯,三中队政委王日轩,也是老八路,当时军衔上尉。

四中队政委是曲波,他也是老八路,军衔上尉。后来,他写了《林海雪原》一书。

警卫中队的政委叫王茂才,老八路,军衔上尉。

“中队长都是原海军军官”徐老回忆。

徐老递给我一本发黄的资料,那上面详详细细地记录了1944115刘公岛汪伪海军士兵举行武装起义前后的真实情况。他说:“我留着没有什么用,你拿去研究吧。”

我前前后后研究了几周这份难得的资料。

我认为,这份资料本身,就应该是一份叫做《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的电影剧本。虽然1894年的刘公岛上的每一块石子上都刻画了大清北洋水师惨败的历史篇章,但是,《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的历史故事却在同一个小岛上,同一个军事要塞中,为中国人雪了耻、报了恨、扬了名、增了光。

60多年前的《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资料中,详细记载了汪伪海军起义前后的心理状态。我在日本留学时,看过原日本陆军省的《日本陆军皇协军心理分析》一文。这篇出自70年前大日本帝国关东军参谋部的调查报告中,详细记载了对“皇协军”的不信任感。我在分析《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资料时,再一次从字里行间看到了日本军人和汪伪军人之间的关系。

徐老回忆:

那时,在刘公岛上的日军军官常常带领汪伪海军官兵在北洋水师提督府,朝拜宁死不屈、自杀身亡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将军。日军军官的目的,一是宣传日本皇军的厉害,二是让汪伪海军学习丁汝昌的坚强精神,好为日军侵略中国的战争卖命。谁知道,每一次祭奠、参拜丁汝昌,都极大地激发了汪伪海军官兵们的爱国热情。因此:“——举行起义!——当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成了起义前官兵们互相激励的暗语。

如今的电影、电视剧拍来拍去;《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就出了几个版本。可是《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的电影却没有人拍摄,实在可惜。

 



照片说明: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

 

丁汝昌(1836-1895)清末海军将领。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他主张先发制人,出击日本海军,被李鸿章拒绝。9月率舰队护送运兵船只到鸭绿江口大东沟,返航时突遭日舰袭击,遂发动黄海反击战。他身负重伤,李鸿章命之退守山东威海卫“保船避战”。次年,日军分海陆两路进攻威海卫,占领两岸炮台,逼他投降;他严辞拒绝,下令毁炮沉船,以表抗敌决心。因美、德顾问和部分将领不从,乃令冒死突围,但仍遭反对,后服毒自杀。

丁汝昌本人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绝世50年后,还在刘公岛上,还在他自尽的大帅府前,他不做亡国奴的精神居然焕发出汪伪海军官兵的爱国热情——愤然哗变!

发生在1944年刘公岛汪伪海军士兵的武装起义,在伪海军里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的中国官兵全部解决了伪海军华北要港司令部及其在刘公岛的所属各部,击毙日寇17人,伪校尉军官十余人。600余官兵在起义领导人郑道济、连城、毕昆山的带领下,携带枪炮、驾驶“同春舰”、“日生利舰”、“东海舰”及23号内火艇于1944115日夜12点胜利驶离刘公岛,在116在山东琨嵛县双岛西海岸登陆。随后,参加了山东的八路军部队。刘公岛汪伪海军起义这一壮举,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是当时蜚声中外的一个事件。

——而这个事件最大的新闻点并不是在于:

“一开始就有‘共产党人’、‘共产党的组织’的介入,而是后来,这支起义的队伍才在一片茫然之中,才找到了共产党、找到了八路军的。”

从此以后,这支部队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屡建战功。

我手拿这本发黄《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资料感慨万千。作为现代抗战文学的作家,我深感这本资料的重要性。其一,她是抗日战争历史的善本(一级文物)。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刘公岛战争博物馆等单位,无论谁捷足先登取走这份文物都是镇馆之宝。其二,中国影视单位无数,谁先与徐老交涉,取走这份影视剧本都将是难能可贵的好题材!《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实际上是中国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是表现中国英雄主义影视作品的文学初稿。

我为什么分析这本抗日战争中“哗变”的记录弥足珍贵呢?今天的抗战方面影视剧本都是今天的人杜撰的,作者没有见过战争。而《刘公岛汪伪海军胜利哗变》是当时哗变军官亲自记录的。比方,有个情节是今天的人们杜撰不出来的:

“日军军官和他们的姨太太一起,和汪伪海军在刘公岛上看中国京剧。……舞台上锣鼓喧闹、彩旗飘扬之中,从穷苦的,破衣烂衫的汪伪海军士兵军装上散发出阵阵酸臭之气,随着海风飘到日本军官及其姨太太们方面。日本军官们捂着鼻子没有说什么,可是,姨太太们不干了,她们张嘴就骂:

‘臭当兵的!恶心死人啦!你们这帮臭要饭的!脏死啦!臭死啦!你们这些兵痞他妈的不得好死!呸!呸!’

……穷苦的士兵们一条心,他们心里骂着:

‘臭婊子们,你们甘当日本鬼子的走狗!连你们的八辈祖宗都给忘啦!’

他们在《杨家将》的锣鼓声中不停地鼓掌,叫好,以淹没日军姨太太们的谩骂声。”

 

徐老似乎对这本记载63年前“日本皇协军大规模起义”的真实记录不太重视,他一边吃黄瓜,一边透过眼镜镜片和蔼地、不解地注视我,说:“怎么,你还拿回来干吗?”

我听了就笑了。解释63年前发黄的抗战史料重要性是个麻烦的事情,说“善本”的重要性也不是我的专长。我一遍一遍找老首长,是要他回忆逐渐被人们淡忘的耻辱的岁月。

 

徐老回忆:海军支队全体指战员在支队党委的领导下,经过了1945年春季的大生产运动,五月的反扫荡斗争,六月的保卫麦收,七、八月份的夏季大练兵运动和系统的政治教育,军队素质有了进一步的提高。1945815,日寇投降,海军支队奉命向青岛进军。于825参加了解放即墨城的战斗,之后,又在即墨县境剿匪并开辟灵山地区,建立革命政权。经过首次战斗的洗礼,部队的精神面貌大大改观了,战斗士气旺盛,求战情绪高涨,各中队的青年队员极为活跃,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党支部已发展了少数党员。政治上要求进步,争取入党,已成为广大指战员的努力方向。

 

日寇投降以后,海军支队奉命向祖国东北进军。194510月,海军支队驻防莱阳县水沟头镇(今莱西县),部队扩编为两个大队另一个警卫中队。10月末,奉命向东北战场挺进,在龙口,分乘帆船渡海,先后于辽宁省的庄河县登陆,边打边向牡丹江地区挺进。此时部队改番号为东北人民自卫军辽东军区第三纵队第二支队,从此不再用海军支队的番号。

 

三年解放战争中,这支部队在剿匪、土改和保卫地方政权建设中,为人民解放事业建立了不朽的功勋。他们踏遍了牡丹江的山山水水,战斗中,很多同志都牺牲了。他们之中许多可歌可泣的壮烈事迹,至今仍在人民中广为传颂。《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智取威虎山”的故事,就是其中的一个。

86岁的老首长徐诚之看我对林海雪原很感兴趣,当时就要给我找《林海雪原》作者曲波家的电话,曲波同志虽然不在了,他的夫人刘波同志还健在。徐老希望我去采访刘波同志。

我看194411月刘公岛海军哗变,消灭驻岛日军,把一个军事要塞的司令部给端了的故事本来就心惊肉跳!紧张得大气都不出了,再让我关心海军支队的其它战绩?采访《林海雪原》名著作者的夫人?我实在已经是无暇顾及了。我能稍微在我的文章里表现一点儿曾经在“刘公岛起义海军中担任的少校军官”已经不错了。

在徐老给我的资料中有一首由起义军官写的《海军进行曲》,从中可以看出起义官兵们当时感人的激情:

 

我们是中国未来的新海军,

新海军!我们要担负起海上的使命,

每个人都沸腾起抗日救国的热血,

每个人都在狂吼起抗日救国的歌声。

打倒帝国主义法西斯暴政,

不再受无道军阀铁蹄下的欺凌。

永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

流到最后一滴血,

勇猛的向前征,

中国未来的制海权,

全仰仗我们,

我们要担负起海上的使命,

我们是中国未来的新海军,

新海军。

 

三,是抗日战争改变了无数中国人的命运

 

我问我的首长徐诚之:“你是怎么从抗日军政大学的老师,又到了海军,又从海军到了东北大兴安岭剿匪,又到了朝鲜战争的炮火里,又到铁道兵的呢?”

原铁道兵政治部主任徐诚之想了想,笑着对我说:

 


照片说明:86岁的徐诚之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

 

 “人世间许多事物是不可预测的,而反侵略战争的结果已经成了历史。”

徐老说:“因蒋介石‘先安内后攘外’的政策,才有了1931年中国军队不战而退出东北三省,有了1935年的‘12·9学生爱国运动’,有了193612月的‘西安事变’、张学良、杨虎城逼蒋抗日……。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中最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历史。

侵华日军的烧、杀、抢、掠、三光政策、奸淫妇女、掳掠劳工、奴役中国国民!侵华日军的罪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慨,他们积极投入到了抗日救国的洪流中,连妇孺、耄耋老人也不例外。‘儿童团’就是根据地的一个群众组织,还有的小团员不安心家乡站岗放哨,非要参军上前线不可的例子!

和你一起来采访的潘海强同志的父亲14岁就参加了新四军。现在哪里听说过14岁的孩子当军人、扛上枪、上战场、进入枪林弹雨、炮火连天、战火纷飞里的呀?可是,在当时,这样的例子并不少啊!

你爸爸不也是一样吗?我们家庭的三个兄弟被侵华日军杀害了,我参加了八路军,在抗日军政大学当政治教员;你爸爸的两个兄弟也被侵华日军杀害了,你的家乡整个被日本鬼子烧了,你爸爸也参加了八路军,也上了抗日军政大学。”

当谈到伟大的抗日战争与参与战争的普通士兵的命运关系时,他说:“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是时势造英雄。伟大的抗日战争,特别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及其创造的广大的抗日根据地的人民群众中,涌现出了无数的英雄模范,创造了可歌可泣的业绩。在抗日战争中无数英烈甚至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他们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前仆后继、英勇牺牲,他们所树立的光荣丰碑,是中华民族的光辉榜样,是我们后人的宝贵财富。”

 

我曾经是铁道兵6师的士兵,而徐诚之也曾经是6师的政委。

作为铁道兵的士兵,我曾经参加建设湖北襄樊到四川重庆的铁路。这条铁路在大巴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危险重重。在修建这条铁路时,我们汽车营牺牲17位军人。我的部队还曾经转战新疆,修建吐鲁番到库尔勒的铁路。我听说美国人把“是否服过兵役”当成人生一件大事,我也对铁道兵充满了感情。而曾经在抗日军政大学担任过教师的徐老,从铁道兵的建立,一直到铁道兵的撤消,都在这个兵种担任领导工作呢。

我让我的老首长,86岁的徐诚之讲讲关于铁道兵这个兵种的起源和消失,他愉快地答应了。老徐给我很多资料,其中有一本《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简史》。这本关于铁道兵最权威的图书,让我这个已经退役28年的铁道兵老兵在宏观上详细了解了我的军队;了解到了:抗日战争,确实改变了中国人的社会格局、改变了中国的社会。

 

铁道兵——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的一个工程技术兵种,包括铁路、隧道、桥梁、建筑、舟桥、通信工程、给水等部队,它担负着工程保障任务。战时,担负战区的铁路抢修、抢建任务,保障军队的机动和作战物资的输送;平时,主要参加国家铁路建设。

  19487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和东北军区决定,以护路军为基础,吸收东北各铁路局1200名铁路员工为技术骨干,并补入二线兵团8500人,组成东北人民解放军铁道纵队(亦称铁路修复工程局),黄逸峰为局长,苏进为第一副局长兼参谋长,何伟为第二副局长兼政治部主任。纵队设司令部、政治部、工程部、卫生部、供给部、材料部和厂务部。纵队下辖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支队,共计官兵17104人。

  铁道纵队成立后,全力抢修东北、华北地区的铁路,支援了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

  1949516日,中央军委正式发布命令,将第四野战军铁道纵队扩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团,由军委铁道部部长滕代远兼铁道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副部长吕正操兼任副司令员。下辖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支队和1个装甲列车纵队。后来整编为3个师、1个直属桥梁团、1个直属汽车团,兵力扩大到30517人。

野战军打到哪里,就把铁路修到哪里成为铁道部队的战斗口号。从1948年夏到1949年底,铁道部队广大官兵与铁路员工齐心协力,克服重重困难,胜利地完成了抢修任务,全国遭国民党军队破坏的几条主要铁路干线均已通车。据统计,这期间共修复线路1629公里,桥梁976座,车站房屋5898平方米,修复信号232站,为解放军渡江南下,进军西北,

 

解放全中国提供了铁路保障。为战后全国经济恢复和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19539月,中央军委决定组建铁道兵。99日,中央军委命令:志愿军在朝鲜的6个铁道工程师,正式划归军委系统,与铁道兵团现有的4个师、1个独立团,统一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从此,铁道兵正式作为一个兵种列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中。

  1954228日,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签发命令,任命王震为铁道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35日,铁道兵领导机关正式在北京成立,设司令部、政治部、工程部、后勤部、干部管理部和计划处、军法处、财务处。

  铁道兵成立时,编制10个师、1个独立团、1所学校、2所文化速成中学,兵力10万人。后来发展到3个指挥部、15个师、3个独立团、2所院校,总兵力达到40余万。

铁道兵先后为祖国修建了许多铁路,可圈可点的有七大工程:成昆铁路、贵昆铁路、襄渝铁路、东北林区铁路、新疆南疆铁路、青藏铁路和北京地铁工程。

1948年解放军组建铁道纵队到1983年铁道兵并入铁道部的35年间,铁道兵在战争条件下,共抢修铁路3600多公里,抢建铁路690多公里、战备公路430多公里;在和平建设时期,共新建铁路干、支线12590公里,占全国同期新建铁路总数的三分之一,有8000多名官兵为铁路建设献出了生命,包括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1136人,援越抗美战争中牺牲的392人。

我认为值得特别指出的是:这个几十万人的兵种其军费开支竟然没有列入国防费用,而是靠自己工程收入中解决,而且还已经达到了自给有余了。据说经过是这样的:

197810月,为了减轻军费负担,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决定,铁道兵全部费用在军队总定额外单独计算,从国家铁路工程费开支,但仍属军队序列。根据这一决定,国务院有关部委和总后勤部决定,从1979年起,铁道兵的经费同国防费分开,所需经费从国家铁路工程费中开支。于是,铁道兵在国家下达的铁路修建任务吃不饱时,主动承担国家铁路计划外的建设任务,努力实现铁道兵军费自给。1979年铁道兵经费自给率为784%,到1981年实现了全部自给,并略有结余。从此,中国国家的军费开支不再包括铁道兵,从而,为军队减轻了经费负担。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围绕铁道兵是否在解放军序列中保留的问题,经过许多争论和曲折,最终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才决定铁道兵集体转业并入铁道部。

198411,铁道兵部队集体转业并入铁道部,铁道兵各师分别改称铁道部各工程局。从此,铁道兵在解放军序列中消失,但铁道兵的功绩,却永远留在解放军的史册上。

铁道兵部队的前身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技术性部队,随着中国革命和中国建设的步伐,铁道兵完成了历史各个阶段赋予的各项任务,而退出历史的舞台。铁道兵兵种虽然撤消,但是共和国不会忘记这个做出巨大贡献的兵种。

铁道兵已经撤消24年了,我这个铁道兵的士兵也已经离开铁道兵28年了。我的老首长,86岁的徐诚之不但在抗日战争中担当过抗日军政大学的教师,他还亲历了我们铁道兵这个兵种从诞生到退出历史舞台的全部过程。——最关键的是,他还健康地生活着。

 

我采访抗日军政大学教师徐诚之最深刻的印象是徐老的一句话:“抗大抗大,越抗越大。”我从中悟到,这不只是抗大的状况,也是伟大的、正义的抗日战争力量发展的总趋势。

我查了一下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抗日战争史》一书:1936年夏秋,红军3大主力在陕北会师时有3万人。1937825日红军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时有46万人,分成115师、120师和129师。到1945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已经有100万正规军和220万民兵。抗日战争以后,是中国国内推翻腐败的蒋家王朝的国内战争。可以说,是抗日战争改变了中国社会的格局,同时,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沧海桑田”说的是自然界天翻地覆的变化。十几年来,我专门采访亲历日本侵华战争的老人们,他们个人的命运如同中国社会一样,在经历了一场被日本侵略的巨大浩劫之后,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迁。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 军 200714日星期四晨130


 

不让出版的图书完全符合日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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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网上有一篇报道,说:《日本老兵重返狼牙山谢罪》中所使用的照片完完全全是张冠李戴、是胡说八道、是侵犯版权、是胡作非为、是篡改历史。

这张照片,是我方军拍摄的:2015520日,原侵华日军老兵在上海淞沪抗战馆下跪、谢罪。本多根本没有去过什么狼牙山谢罪,别有用心的人千万别胡说八道。

 

照片上的人物姓本多,是侵华日军老鬼子。我1991年到日本国后留学后,发现他在日本《朝日新闻》发文,表明“随军慰安妇”历史事件是他亲眼所见!日本国应该就战争的罪行给慰安妇赔礼道歉。本多住在日本和歌山,我马上给他写信,从此建立了联系。

我们通信200多封,由于他参军前在日本《朝日新闻》报工作,所以,他还自己出版一份报纸。他也常常把自己出版、发行 报纸从日本国邮寄给我。

由于长期的通信,他决定在2015519日到北京的卢沟桥下跪、谢罪。由于在侵华战争期间,他在距离南京不远的金坛当兵,所以,还决定再到上海、金坛、南京等地谢罪。

 


2015519,新华社军事部记者黄明拍摄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卢沟桥下跪、谢罪的照片。后面的见证人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馆长王新华,和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这位原日寇老兵从来没有去过狼牙山。他到北京还是在我家住的。

 



2015519侵华日军老鬼子在卢沟桥下跪谢罪时,拍摄的记者很多。照片左一,是中国青年报的摄影记者贺延光先生。他也在场见证了历史的瞬间。

 


2015520,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雕塑墙前下跪、谢罪。他的前面,刚刚好是中国学者朱弘先生。

照片为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拍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使用该照片,将承担侵权的责任。

 


2015522,原侵华日军老兵到南京谢罪,在江苏电视台和新四军老战士见面,本多回忆侵华战争时期,日寇在江苏犯下的战争罪行。

照片左,是原日寇老兵和翻译朱弘先生。右面,是新四军老战士们。中间白服装者是江苏电视台的副台长。

此照片为方军拍摄,请使用者注意版权。

 



2015519,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和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卢沟桥的“卢沟晓月”石碑前。

 

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工作时,认识第一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他叫内山馨。他原来是侵华日军59师团的,他的儿子在北京当记者。

我的父亲是八路军老战士,笔者的两个叔叔作为八路军战士在对日作战中光荣牺牲,所以,笔者非常希望了解、采访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们。

1991年到日本留学,认识了3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兵,回国写了一本书,叫《我认识的鬼子兵》。此书,是1997年十大畅销书。

我完完全全没有想到,《我认识的鬼子兵》的图书,由原国防部长张爱萍上将题写书名,吕正操上将写序,迟浩田上将写的读后感。

 



1992年,方军在日本国采访原侵华日军老兵。照片中老兵的胳臂被中国老农民用柴刀砍掉,因为,这个日寇为了抓八路军伤员,把人家孩子扔火堆里了。照片右,这位原侵华日军老兵是踩地雷上了,右脚被炸掉。他们都有日本天皇的“恩给”,他们不是因为贫穷要饭,而是宣传永远不要战争,要和平。

 

1997年回国以后,又有十几名原侵华日军老兵从日本国到中国来谢罪。他们是:本多、东史郎、山边、盐谷、胜间、大芝孝、砂原、伊桥、小林、保谷、前田、美惠、宫永、山崎、和长谷川等17人。(此处,全是原侵华日军老兵的姓氏,没有写名字。)

1997年回国到今天,已经21年过去了。我又写了一本叫《来谢罪的鬼子兵》的图书。可是,上天入地,就是没有一家出版社可以出版。他们都说是:“重大题词送审”就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日本国对于来中国谢罪的日本老兵也是很刻薄。这些日本老兵分成两类:

其一,是“中归联”的,就是抚顺战犯管理所送回去的一批热爱中国反对侵华战争的。

其二,就是像本文所提到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自己来谢罪的人物。

 

由于来中国找我,通过我来表达谢罪、忏悔的原侵华日军老兵们的故事一旦成为图书公开发行,日本国势必也有图书商跟进翻译出版。

这样一来,就完完全全不符合日本国的官兵利益。日本国的根本利益是:掩盖其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罪行,掩盖历史,把日本国打扮成“战争受害者”。

 

由于中国国内没有正式的、像《来谢罪的鬼子兵》这样的出版物,盗版者也就层出不穷。他们张冠李戴,随意地篡改历史、歪曲历史,而日本国又是一个学术上严谨的国家。他们的学者轻易地信手拈来,说中国的“胡说八道、制造新闻”,最上面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去狼牙山下跪、谢罪”就是例子之一。

 

此文作者: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   2018-2-28

 


 

再谈50年前的照片没有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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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37搜狐上一条消息,说的是二战中日籍军人立功受奖的事情

 

今天,搜狐上一条消息,说的是“二战中,一群日裔兵团立功受奖”的消息。消息最后,搜狐编辑特别注明:

“本文图片全部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

 

这句话不全对,有些问题。笔者希望以孤陋寡闻的知识“抛砖引玉”。

世界上都遵守:“照片的版权保留50年,除非版权所有者再一次公开声明:拥有版权。”

目前,全世界都共同遵守的这一“照片版权只保留50年”的规定。这是基于:人类社会“应该把50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公开告诉下一代、告诉社会、告诉历史的原因;所以,照片可以无偿地在媒体上发表。”

其目的是:“维护和尊重知识产权的根本目的,是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我国有《知识产权局》,但是,却没有很好地执行世界各国都遵守的该项知识产权法。

目前,我国已经进入WTO世贸组织十几年,中国国内要好好学习、应用、使用、遵守世界各国都在遵守的各项相关知识产权的法律和协定。

 

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工作,我看过日文的该项规定。(照片只保留版权50年)

1991年到1997年在日本国留学,其中,采访31名原侵华日军老兵,在原日本老兵家,及其日本图书馆翻拍不少侵华战争时期,原侵华日军拍摄的照片。我1997年回国,出版一本叫《我认识的鬼子兵》的书。不久,在中国香港地区、日本国相继出版该书。

——如果有版权问题,外国人早就依据该国的知识产权法提及相关诉讼。

 

还有一个例子:几位中国人到美国图书馆翻拍二战中,美国随军记者拍摄的战场照片。他们在中国国内出版相应的图书,听说赚的盆满钵满。——如果,违反了知识产权法,美国人也会提及相关的诉讼。

什么叫“知识产权法”?,笔者认为,就是:“保护摄影者得到相应的报酬,和得到相应的权利。比方:署名权。或者:照片拍摄者是谁。照片翻拍自谁谁。”

 

比方:二战胜利已经72年,即使摄影者在,他也不会追究相应的知识产权。

比方:我国有位摄影家叫“孙明经”,他在1937年拍摄不少29军驻守北京的照片。80多年过去了,如今,孙明经的儿子在口头上多次声明,“拥有其照片的知识产权。”所以,使用者在没有孙明经先生后代允许的情况下,私自使用;并且,获得利益,就违反了照片原摄影者孙明经先生,及其子孙的版权拥有者的利益。

比方:很多网站在日本鬼子杀人放火的照片后注明:“版权所有。”我很想问问他们:“你们参与侵华战争时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了吗?”

比方:文化大geming运动,发生在50年前,我们就应该让我们的子孙通过照片了解那个时代所发生的骇人听闻事情。

比方:抗美援朝战争,已经过去了50年。只要是摄影者没有重申拥有版权,按照世界上共同遵守的知识产权法,所有的人都可以使用这些照片,讲解当时的战争惨烈。

 

除去“照片版权时间权限”的相关知识产权法,各国外交文件也要在一定年限公开。俄罗斯就按照国际法在十几年前公开了朝鲜战争的相关外交文件。我国有学者在俄罗斯大量复印、翻译后,成为相关历史问题的专家学者。——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那么,今天搜狐上的文章使用了二战时期的照片,还很客气地说明:

“本文图片全部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

笔者认为,搜狐一方是谦谦君子!但是,按照全世界共同遵守的知识产权法条文,50年前的照片是可以公开使用的。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2018-3-7


 

博斯腾湖面千年漂浮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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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我部队修建南疆铁路时在新疆焉耆县时和部队的街坊维族人一起

 

一,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和一百年前差不多

 

如果说起1975年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的博斯腾湖、湖面那千年漂浮的落叶,我至今印象深刻。博斯腾湖边上的落叶有一、两米厚,是千年漂浮、沉积的植物堆积物;她沿着没有人烟的博斯腾湖边沿蔓延数十公里,乃至更长。她从湖边往湖心蔓延出十几米、几十米!在这些千年漂浮的落叶上“晃晃悠悠”、“沉沉浮浮”地可以行走!甚至跳跃!

而落叶千年沉积物最前端下面的水深,竟然有五米多深!我在最前端站立,看到几十条鱼跟着头领鱼从我们的脚下:鱼贯而出,那情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如梦仙境。

极目远眺,水天一色,有数只苍鹰在天上翱翔。它们一发现鱼群就向湖面俯冲,可是,鱼群在头鱼的带领下马上游到由湖面千年落叶组成的漂浮物下面;煞是惊心动魄。

我听说维吾尔族人不吃鱼,而且,博斯腾湖中的鱼浑身上下没有鱼鳞!属于史前鱼类,这和内陆鱼的鱼种群类有大不相同的地方。

1975年我们铁道兵六师汽车营进疆,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43年时间!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今天的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里的博斯腾湖变成什么样了?

——还有千年漂浮的落叶吗?还有无鳞鱼吗?是不是鲤鱼、鲫鱼也流传到湖里了?

 

我查了一下国家统计局的报告,1975年焉耆县人口两万,2004年人口统计已经增长到12万人!1975年,中国人口数量是9.24亿人,而今天已经突破14亿人。今天呢?又过了14年!博斯腾湖边上落叶、苇叶的漂浮物还有吗?

——我们知道,人类活动频繁了,博斯腾湖周边的落叶就不可能漂浮、聚集了。

 

我去过世界很多国家,再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古朴典雅,再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原始时代。

博斯腾湖面辽阔,一眼望不到边,博斯腾湖清澈见底,群鱼游荡。1975年,博斯腾湖绝对人烟罕至、人群稀少。而且,博斯腾湖边上居住的维吾尔族族人和百年前的人们别无二致。他们淳朴、诚实、返璞归真、在闪烁的阳光下,他们甚至是自原始时代而流传至今的纯洁、厚道、善良的代言词。

 

我是怎么在40多年前,去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州的博斯腾湖的呢?说来话长。

1970716岁的我被分配到首钢工作,是铆工。197211月,18岁的我从首钢修理厂当的兵。我的部队是铁道兵。一开始,我们修建襄渝铁路,就是湖北襄樊——四川重庆的铁路。1975年,我们部队开始修建新疆的南疆铁路。就是从吐鲁番——库尔勒的铁路。我听说,现在,铁路早就延长到了新疆的库车、喀什等地了。

我们汽车连刚一进疆就驻在焉耆县。巴音郭楞蒙古族的焉耆县是个好地方,——至于好在什么地方?时隔40多年,时过境迁,我回味出来的真谛是:

“——返璞归真,类似原始,焉耆千百年前就是这个模样。”

1975年我们刚刚进疆的时候,那里的人口才有两万人,是维吾尔族人、蒙古族人和汉族人的混住区。我们连队周围都是维族人,他们有的人懂汉语,多数人只懂维语。上面的照片,是我和马晓煌(退休前在某银行当行长。)随同铁道兵总部的画家路巨鼎一起到连队的街坊家去画素描时,铁道兵兵部的画家路巨鼎给我照的。

我们去维族人画画可有意思啦。一大群维族姑娘围着我用完全不信任的语气说:“你会画画吗?那你画一个给我们看看?”——她们相信画家路巨鼎,却大大滴不相信我!

铁道兵画家路巨鼎40多岁,背一个像模像样的画板。而我,拿一块三合板,上面夹一张A4的纸。俗话说:“腰里别一直死耗子,冒充打猎的。”——当然被维族姑娘们嘲笑。

 

在北京西总布胡同住的时候,我们家一墙之隔是鼎鼎大名的画家黄胄先生。我从小没有学习过画过,但是,我常常看黄胄叔叔画画。

这帮姑娘把我围在中间,画不出来不让走!大有在集市上抓住一个小偷儿的劲头!

被这帮姑娘逼迫的走投无路,万般无奈,急中生智,我在速写板上草草几笔勾勒出我前面当模特姑娘的脸庞。

——嘿!我突然间领悟到:画人物脸庞的侧面像比画正面更容易!

——哇!姑娘们都尖叫起来!——吓死我了!是我对我的绘画能力惊讶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我应该是头一次画人物素描,都说:“人急了上房、狗急了跳墙!果然如此!”

——原来我急了是能画出画儿来的。松一口气的我,才感觉被逼迫得大汗淋漓。

维族姑娘倒是一片释然:“——解放军嘛!——解放军当然什么都行嘛!”

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帮子姑娘说:“你必须给我们每人也画一张!我们排好队了……”

我身上的汗“——唰”的一下又下来了。画吧?——不会!不画吧?——说不过去!

 

我们部队在焉耆的时候我发现:当时的维吾尔族群众生活太清贫了。如果让我用准确的语言形容的话,只能说:“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和原始时代差不多。”

焉耆县应该在古代丝绸之路的边缘上,他们处在古波斯文化和内地汉文明交融的地域。比方,他们用的吃饭的瓷碗、瓷盘子,是内地传过去的;他们睡得“土炕”是内地传过去的。而他们每天早上做礼拜用的水壶却是地地道道从波斯流域传过来的,内地绝对看不见这种造型的水壶。每家都有的波斯水壶似乎是维族人家家仅有的、必备的、神圣的、昂贵的物品。

每一天早上,维族群众先用这个波斯水壶洗手,再祈祷诵经。——是伊斯兰教。

 

几乎所有维族老乡家的房子都是土坯的,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没有收音机。但是,维吾尔族人员每家都有坎土曼、有斧子,有各种刀具。特别要说的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叫“英吉沙”的腰刀。我分析,是吃羊肉时用的工具。

他们饲养牛、羊、马、驴、狗。——和一百年前的人类社会几乎一样。

换一句话说:一百年的人类社会,已经有劳动工具、已经有瓷碗和土炕、牛羊。

我了解到:古时已经有西域焉耆国。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设焉耆府。民国二年(1913)始设焉耆县。1954年设立焉耆回族自治区,1955年改称自治县。隶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

所以,焉耆县维族群众家里既有内地的“土炕”也有波斯传过来的水壶。

 

如今,经过了40多年,我已经去过世界很多国家。在我的记忆中,40年多前新疆焉耆的维吾尔族群众是生活在最为贫苦状态中的人群。——走遍天下,我再也没有见到有如此清贫的生活状态。

可以说:1975年的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焉耆县,除去空气、阳光和水,这些大自然的慷慨馈赠物之外,所有的现代文明还没有光顾到这些地区。

但是,他们身材为什么像欧洲人一样身材高大、挺拔呢?我想,除去人种的遗传基因外,他们具有人类生长的全部成长因素,这就是:空气、阳光、水;碳水化合物、矿物质、维生素、蛋白质和脂肪。如果他们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逐渐丰厚的话,那么,他们会和今天欧洲各国的人们生活得一样自信、富足和丰满。

 

比方,维族人吃的“囊”具有碳水化合物,而“羊”具有蛋白质、脂肪等等。

我了解到:在焉耆的维吾尔族群众种植小麦和蔬菜和棉花。这一点表明:他们既有中国北方黄河流域“农耕民族”的生存习惯;又有西域、乃至欧洲“畜牧民族”的生存习惯。

再进一步分析:1975年到1979年,我所见到的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焉耆县的汉族人有“农耕民族”惯用的生活习俗。比方说:在开都河边建造一处房子、有院子,有自己的田地。他们准备世世代代地在焉耆繁衍、生息下去。我们连队旁边有“马老五”、“马老六”一家,我和马老汉聊过天。——他就是这个思想。

而维吾尔族群众,和蒙古族群众保持“游牧民族”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他们保护开都河稀缺的水源、水域、水渠。把“搬家”不看成是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他们可以接受赶着自己的牛羊、带上自己简单的生活用具,和简单的四季服装就可以搬到一个水域丰满、土地肥沃的地方去生活。

我们连队旁边有家维族大叔叫“素朴(发音)”,这位老大爷的双足永远缠着厚厚的皮子,——他的双脚前掌已经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因为追赶跑失的羊群时冻掉了。

——他原来就是以放羊为生的。可以说:从古至今,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的焉耆县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聚集地;同时,是“现代文明”和“古老文化”的交融点。

 

我们铁道兵修建新疆的南疆铁路,就是把现代文明延续、连接到古老的新疆地区。

 

我们铁道兵六师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修建了吐鲁番到库尔勒的铁路的确是不朽的历史事实。为了中国的铁路建设,我们汽车营牺牲17位战友!我们四连牺牲8位战友!而且都是粉身碎骨,尸骨不全的!——那时,我们常常在生和死的边缘工作。至今谁能相信?首先是饥渴难耐!再次,是寒冷难耐!还有酷暑难熬!再有危险不断……。

茫茫戈壁滩中原来没有路,我们铁道兵去了,就开出来路,而且是铁路。

——在那毫无人烟的戈壁滩上,留下了我们多少汗水?青春?故事?——我们不说就永远无人知晓。所以,我说:新疆少一块纪念碑;是纪念我们铁道兵贡献青春的纪念碑!

 


1978年我和修理营的老兵吕玲珑(左)在焉耆县中心最繁华的路口

铁道兵六师修理营的老兵吕玲珑,现在已经是中国国内有名的摄影家了。

 

焉耆县在70年代初就有电影院。每周演一次维语电影,演一次汉语电影。

焉耆县有公安局,大约不到十名警察。维族警察、汉族警察各一半。那时,汉族警察不能抓维族小偷,因为,维族群众不干。可是,维族警察如果抓到汉族小偷,维族人不围观。

1975年,我们铁道兵汽车营四连(日本五十铃汽车8吨自卸车80辆,人员180人。)

我们铁道兵汽车营的五连(日本日野8吨汽车80辆,人员170人。)都在焉耆县驻军。

由于紧挨着开都河,还有新疆军区的一个舟桥连(解放车30辆,舟桥15米一节,20艘。)

这样,焉耆县共有军人500人左右。特别是铁道兵六师汽车营的800台汽车和一千名官兵对新疆的南疆铁路贡献最大。没有铁道兵的辛勤劳动,这条从吐鲁番——库尔勒的铁路通车简直是不可能的。

 

修建南疆铁路是中央人民政府什么时候决定的不清楚,但是,南疆铁路的最高指挥官是1955年的上将杨勇将军。他可以指挥所有在新疆的部队。

当时,距离焉耆县不远的还有特殊部队,他们在马兰基地试验原子弹爆破。所以,各军兵种起码有五个:铁道兵、新疆军区、原子弹试验部队、空军、和武装警察部队。在1975年,新疆人口有两千多万。军队应该有10万人左右,而建设兵团应该有30万人左右。

 

焉耆回族自治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部,天山中段焉,耆盆地中央。东南与博湖县毗邻,北与和静县接壤,东北与和项县相连,南与库尔勒市相望,西南与轮台县为界,隶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总面积2429.32平方千米,总人口12万人(2004年)。民族有回、汉、维、蒙等23个民族。

焉耆回族自治县,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下辖自治县,成立于19543月,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天山中段焉耆盆地中央,北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隔山相望,南与塔里木盆地毗邻相接,东面是烟波浩渺的博斯腾湖,西面是霍拉山旅游区。总面积2570平方公里。焉耆是南北疆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之一,是相邻的和静、和硕、博湖等县和兵团农二师八个团场的商贸中心。

因为博斯腾湖距离焉耆近,大约有10公里,因此,我们常常开车过去玩。

 

二,偶然见到博斯腾湖畔碧波粼粼中的维纳斯

 

 

1978年我们去博斯腾湖玩,维吾尔族人划着“卡盆”带我们去湖心(吕玲珑拍摄)

 

博斯腾湖太古老了,太原始了,太好玩了。除去湖边的千年沉积、漂浮的落叶上可以走人之外,还有“卡盆”。“卡盆”是什么呢?博斯腾湖里没有船,像船的东西就是“卡盆”。

大家看照片,我在照片的左侧,坐在“卡盆”的前头,战友坐在“卡盆”的中间。维族的孩子给我们划“卡盆”。

“卡盆”就是用新疆的大树制造的“船”。用锯子锯开大树,再用斧子凿开树的中间的木质,所谓的“船”就造好了。我们给维吾尔族人钱,他们会划“卡盆”带我们到博斯腾湖的芦苇荡中转一圈。

 

 

在新疆博斯腾湖中的荷花是这样的:每一片叶子只有手掌大小。

 

芦苇荡里可是太壮观了。首先,博斯腾湖里的芦苇都有5米到7米高!而且,每一根芦苇的直径有50——60毫米粗!这些芦苇可以打扎成“芦苇把”,大约有20米长。新疆建设兵团的人们用直径300毫米的“芦苇把”盖房子用。

比方,要盖一座10米宽,20米长的房子。那么,在地上挖两道沟,把20米长、直径300毫米的“芦苇把”摆成倒“∩”字,再逐一沿着两道“沟”排列。那么,20米长的“房子”马上就有了雏形。再用泥糊在“芦苇把”上面,再把“隧道”一样的“拱形建筑”两头用砖堵上,再按上门,这“房子”一天就建设好了。人在里面居住的话,保暖、防风、避雨、防晒、防震;繁衍生息,生活起码可以进行了。

——我就帮助新疆建设兵团农二师的上海知识青年们做过这样的房子。

说道新疆建设兵团农二师的上海知青们,还有一个故事。有一天,他们说需要吃肉,新疆没有肉,但是有毛驴。所以,他们就到维吾尔族人的游牧区买了几头驴。这毛驴赶上车容易,让它们下车可是不容易。我说:“反正是吃毛驴,我就起大箱啦?”

我开的日本五十铃自卸车是铁大箱的,一拉手柄,铁大箱就自动抬起来。可怜的毛驴们“叮叮咣咣”的从车上摔下来,都是折胳膊断腿的。——上海知青们笑得前仰后合的。

 

博斯腾湖里的芦苇荡水道变化莫测。那时,没有电话,只好用冲锋枪开枪,听声音互相联系。如果枪身放平射击的话,就听芦苇荡中“唰啦啦”的一片响声;是子弹穿透无数芦苇杆子发出的声音。不过,这样很是危险。就算博斯腾湖的芦苇荡中人烟稀少,子弹万一碰到人也不是闹着玩的,

“卡盆”载重量不多,三个人就容易翻船,而且,博斯腾湖水深有十几米。所以,必须上岸一人。我高风亮节,主动上岸,他们接着被维族兄弟们用“卡盆”带进水道崎岖、深渊莫测的博斯腾湖的芦苇荡中游荡。

 



照片是我在法国戴高乐机场翻拍的。我认为,还是我们博斯腾湖的美女更靓丽。

 

下午的阳光神采奕奕,博斯腾湖上碧波粼粼。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群鸟的嬉闹、鸣叫。

我身边两米远的地方站一位维族姑娘,她用右手手搭凉棚向远方望去。我想,两艘“卡盆”的划船者是她的家人?她弟弟?这个姑娘身高173,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长长的眼睫毛,她胳臂上的汗毛是金黄色的。她穿一件自制的裙子:一块一尺多宽、两米长的陈旧的破布;从中间用剪子剪出一个洞,头刚好从这个洞中套出来,类似超短裙。她的腰间扎一个破绳子,无疑,这件裙子前后是可以遮体的。

我站在她的右边,她右手手搭凉棚向博斯腾湖里张望。我通过她自制的裙子,我清晰地看见了她丰满乳房的侧影。——我的天呀!我人生第一次看见半裸的年轻女性!她健康、漂亮、丰满、原始、自然、自信、旁若无人!她丰满而圣洁,柔媚而单纯,优雅而高贵,博斯腾湖的碧波粼粼的水面光整个折射在她优美的身姿上,神采奕奕、闪闪发光!

——我呆若木鸡,我不敢呼吸,我生怕我呼吸的声音会改变这一人类社会的美景。

 



2010825方军在法国凯旋门前(方军儿子摄影)

 

40多年过去了,我当然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国家,我当然在意大利米开朗基罗的雕像前漫步过;我当然见过维纳斯雕像、我当然见过蒙娜丽莎的微笑;我当然看见过无数活着的美女!我当然见过无数女人迷人的微笑,尽管这个微笑是倾心于我身边帅哥的自然流露。

但是,1975年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焉耆县、博斯腾湖边我看见的美女;我始终认为是最美丽的、最迷人的,是终生难忘的美女。

——尽管她光着脚,尽管她穿着自制的破裙子;尽管她腰间扎着一条破绳子;在博斯腾湖的阳光明媚的碧波粼粼之间,我们中国新疆的维族姑娘才是最美的。

我至今相信:世界的选美比赛,只要我们博斯腾湖的美女去,别看穿着破裙子、扎着破绳子,她一样能获得最高的奖项。

 

两年前,天津电视台让我去《中国人》的节目中当嘉宾。刚刚好,一群天津大学的同学们去现场听课。我见到一美女,有别于内地汉民族学生的模样:她1.76身高,高鼻梁、黄头发、俄罗斯人的样子。一问,竟然是我们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焉耆县来的学生!名字叫乌丽瀚!我大有异乡见故人的感觉。

我和她说起博斯腾湖,说起焉耆,说起我们铁道兵!说起那张和维族人的合影照片。

乌丽瀚马上用微信把照片传给她的家人,她的家人惊呼:我前面的小姑娘是乌丽瀚在焉耆的亲戚!而且,这位照片中的维族小姑娘,现在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的和静县当旅游局的副局长!——我的天呀!——她还穿破衣裳吗?——她还羞于见人吗?

 

三,让日本记者目瞪口呆的经历

 



两千多年前楼兰的美女干尸。我们部队的营地焉耆距离楼兰四百公里。

照片翻拍自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内《楼兰》一书中的照片插图。

 

1979年退役,1980年到1984年在大学学习日本语。毕业后,外交部·外事服务局把我分配到日本《读卖新闻》工作。《读卖新闻》常驻北京的记者有:丸山胜先生、丹藤佳纪先生、松永成太郎先生、高井洁司先生、草间俊介先生和山田道明先生等人。我一直认为,是日本《读卖新闻》使我见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社会状态、使我通过这个窗口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在《读卖新闻》工作几年让我大开眼界;而我也让日本记者们大为“友邦惊诧。”

我们连队驻在地距离楼兰400多公里!而且,生活、工作了四年!日本记者吃惊!

 

 


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办公室内的日文书籍《楼兰》

 

记得我刚刚到日本《读卖新闻》工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满办公室四壁、办公桌、书架上的书报、书籍、杂志、电传、资料。日本记者每一天都在观察着中国和世界上发生的所有新闻、事物、趣事、奇闻异事、社会百态……。

我在《读卖新闻》北京分社的办公室也看到很多书,最让我感到亲切的就是日本作家井上靖写的《楼兰》。这本书,几乎令所有的日本人痴迷的图书。

我今年64岁,我曾经和日本人工作过十几年。我发现,很少有中国人关心日本;而日本人关心中国的热情就像关心自己家的事物。比方:日本人关心新疆。关心甘肃的敦煌。关心丝绸之路的历史,关心日中合拍的电视纪录片《丝绸之路》,——关心新疆的楼兰!

 

——日本民族天生就具备“关心大陆架国家、国土的习惯。”这是我后来悟出的真理。

 

1991年开始,我去日本留学多年,我采访3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兵。原日寇老鬼子们告诉我:从中国的明朝起,大概是1590年中国的万历年间,日本的丰臣秀吉统一了日本。之后,日本开始就打中国主意,但是日本军队出征到朝鲜,就被中国军队在朝鲜国土上打败了。

后来,是中国明朝的戚继光。他在中国东南沿海抗击日本十余年。

但是,日本人还在不屈不挠地侦查、探测中国的地域、河流、疆土、矿产、木材、粮食、村庄、道路、水井的位置……。

终于,1894年,日本军队在海战中大败大清帝国北洋水师!19854月大清帝国和日本签署《马关条约》。接着11月,又签订《中日辽南条约》让中国赔偿银两3000万两!把台湾及其尖阁群岛(钓鱼岛)划拨日本。

接着,在“15年日中战争”(日本人的教科书都是这样称呼。)期间(1931——1945)日本侵略了中国。就是在中国大加掠夺了一番。

我始终认为,日本民族是“船上的民族”,他们对于大陆架国家、国土有天生的、自然的关爱、关心和热爱。——这一民族特性,中国人不具备。

 

我首先声明:此文说的是:1,《博斯腾湖千年漂浮的落叶》。2,《日本人关心丝绸之路的楼兰》。本人说的是日本民族的“习惯”;并无说:“日本民族又觊觎我们的……。”

 

因为,我和日本读卖新闻的记者们天天一起工作,所以,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修建过铁路!”这件事让他们惊讶万分。——那里很干燥!——没有植物!——鲜见动物!——有木乃伊(人类的干尸)?这是他们常常问的话题。

 


 

大家注意看;地图上库尔勒到楼兰不远吧?我们修建的铁路是从吐鲁番到库尔勒。

 

日本记者看见我喜欢读日本作家井上靖的作品《楼兰》就奇怪。当他们知道我在距离“楼兰”四百公里的焉耆县工作、生活了四年就是一片惊呼!

我曾经在焉耆、库尔勒、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工作过,这让日本记者惊讶得大跌眼镜。

“你真的在那里生活过?那里干燥吗?”日本记者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我在焉耆洗军装,7分钟就干了。我常常用‘无阻力’开车法开车。‘阻力’一词源于游泳,‘无阻力’就是,丝毫不穿衣服。——因为,塔克拉玛干周边都是毫无人烟的戈壁滩,除去烈日当头、金光灿烂之外,没有人,没有水、没有动物,那么,我穿衣服干什么?”

我补充到:“穿衣服,衣服上一层汗盐的白霜。不穿衣服,皮肤上一层汗盐的白霜。”

我再补充道“我不穿衣服,当然,就不用洗衣服。戈壁滩千里赤壁,难见绿色……”

“那么,你在焉耆、库尔勒时见过‘木乃伊’?也就是‘干尸’? ”日本记者问。

 

我回答:我的战友叫王振国,他开车到吐鲁番时,曾经到维族人家买葡萄干。那家维族人家中后院有个仓库。仓库里有存放的葡萄干,除此之外,仓库里还有他爷爷、奶奶、爷爷的爷爷的干尸。他们还穿着死亡时穿的服装!王振国的经历让我记忆犹新、目瞪口呆。

 

日本记者问:“新疆那么干燥,为什么你们能受得了?”

我回答:“新疆人口两千万,还没有北京市的人口多。但是,局部地区空气也是湿润的。

比方:巴音郭楞蒙古族的博斯腾湖。在湖边漫步,空气中还是充满了湿润的空气。是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的。”

我补充到:“在新疆修建铁路,生活极为艰苦。现在回想:我们为什么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工作和生活?——我们那个时代的中国人是有奉献精神的。”

 

四,中国的基础建设和日本的文化攻略

 

因为有无数中国人民和我们铁道兵40年前呕心沥血修建铁路,才有今天中国的腾飞。

而日本人40年前关心“丝绸之路”,关心“楼兰”,关心中国的新疆,实实在在是在进行文化攻略。“文化攻略”是不用刀枪的“攻略”;是“世界知识产权”。知识产权是可以变成金钱的实实在在的“硬通货”的。

比方:目前,世界性的评价:——中医中药在日本国,——景德镇瓷器研究在日本,——对“丝绸之路”的研究当然也在日本国。

日本记者这样回顾40年前的“丝绸之路”探索:

1980年的《丝绸之路》被誉为当时纪录片制作的高峰,并成为日后中国纪录片的“教科书”。
  1972年,中日建交,300多名日本记者来北京参加建交仪式,铃木肇是其中之一。30多分钟的采访结束后,周恩来宴请大家,席间一个一个敬酒,作为当时参加宴会的最年轻的记者,32岁的铃木肇引起了周恩来的关注。周恩来亲切地嘱咐他: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你能把中国介绍给世界。回国后,铃木肇时常回想起这件事,思考着从何处入手才能完成周恩来先生交代的任务。他开始研究中国的历史。
  他想到了“丝绸之路”。——中国最国际化的朝代是汉代和唐代,丝绸之路将中国与世界紧密联系了起来,可以说是国家的动脉。——铃木肇说。
  打定主意后,铃木肇起草了关于拍摄丝绸之路的计划书。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通过中日友好人士以及一些媒体同行将自己的计划提交给中国领导人,但都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转机出现在1978年。
  那年10月,中国副总理邓小平访日。铃木肇从央视记者陈汉元处得到消息,邓小平会坐新干线,从东京到大阪,再从大阪返回中国。铃木肇通过陈汉元的帮助,拿到中国记者的袖章,得以进到高铁,最终和邓小平会面。
  在新干线上,他给邓小平看了“丝绸之路”的拍摄计划书。
  1978年年末,中央电视台台长给铃木肇发来电报,称中方通过了NHK的计划。
  19794月中旬,NHK派员访华,签订了合拍《丝路》的议定书,确定除在中国境内拍摄之外,还要到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土耳其、意大利、巴基斯坦、印度、日本拍片。
  19795月,日方摄制组的铃木肇等一行6人先后抵京,然后去西安、敦煌、吐鲁番、乌鲁木齐、库车、喀什、和田等地打前站。
  从88起到1021,《丝绸之路》中日联合摄制组21人,中方11人、日方10人,兵分三路在西安、兰州、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新疆等地开始拍片。
  根据中日双方议定,前期拍摄得到的素材,双方共同享用;但后期编辑则可根据各自的构思独立制作不同的版本在各自电视台播出。

 

我对日本读卖新闻的记者们讲:你们关心的电视片《丝绸之路》和井上靖所写的《楼兰》,在地域上都与我们铁道兵修建的南疆铁路同属一地。

楼兰古城位于今天中国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以西,孔雀河道南岸7公里处,整个遗址散布在罗布泊西岸的雅丹地形之中。

我们汽车连驻在新疆的焉耆县,距离楼兰400公里。

 

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2018-3-9

 

后记:

此文是写给我的老部队的。因为我们连老兵们要出版一本《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的图书。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连老兵有200多人还能在网络上聚在一起。有五任连长还健在。我们连老兵中最老的连长80几岁,最年轻士兵的也过了60岁。我是64岁,很多新兵我没有见过。我们连老兵出版一本图书当然是写什么都行,但是,有个编辑委员会。他们决定稿件是否最后采用。我估计,我的稿件够呛。可能通不过审查一关。

我已经写完了《博斯腾湖千年漂浮的落叶》、《采访铁道兵政治部主任》、《只有营部有一份人民日报》|《镇巴县内的唐朝庙宇》、《新疆的雄鹰和野兔》、《二两肉的故事》、《老兵赵志友》、《老兵张林》、《马老五和马老六》、《对不起,维族姑娘们。》、《西乡的千年铁牛》、《新疆少个纪念碑》、《尤尔达西·亚克西嘛?》。

我的战友们也写了不少。但是,他们写得像是还生活在、停留在1975年的样子。

社会在进步,可是,百十多号人都不会用电脑。——他们用手机写作。用手机写作就很难编辑、传输,所以,他们的文章中就没有“插图”。——就是把照片镶嵌进文章里。

再有,他们中很多人没有受到过写作的训练,显得文章“生涩”。

《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这本书,应该写进我们经过半个世纪沧桑的感受。但是,很多人写:我怎么当得兵、我怎么在军队服役的、学习的、工作的。——完了。那么,今天呢?过去了四、五十年,我们今天的生活呢?我们苍老的相貌呢?我们的人生感悟呢?

最让我伤心的是一个战友,他遵照最后一任连长张兰爱下的命令:“自己写不出来可以让子女写。”他的女儿写到:“我的父亲重病在身,瘫痪在床上15年了!没有一分钱!家里一贫如洗。妈妈为了照顾爸爸,千方百计地一边打工、一边服侍重病中的爸爸。”

这位女孩子说:“——报告张连长!我爸爸说:向战友们问好,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这位女孩子接着用手机写到:“张大爷!我爸爸遵照您的命令,让我写下这个回忆录。”

 

我看完以后,——我的心,——这个痛呀!——无以言表。

我在考虑:“我写的文章能用在我们这群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的书中吗?”

我的书中有“胳膊、大腿”,还有什么“乳房”和“裸体”的字样!这太不像话了!而且,竟然还有什么“日寇老鬼子!”——这简直是资产阶级的天方夜谭!

不知不觉,我联想到我在日本七年采访的二、三十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来,他们有日本天皇的恩给,绝对不像我的战友,——瘫痪在床、分文没有!——在死亡线上苟延残喘!

我还想到我在俄罗斯采访的五位原苏联老兵,他们45年打进中国东北,消灭日本关东军;想到我采访的十名原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的美国飞行员,想到我在台湾采访的有“终生俸”的国军抗战将士们……。——他们都有终生的国家荣誉和退役俸禄哇!

在美国,我见到美国兵的国家公墓,旁边有几大本名录!所有在战争中为美国牺牲的军人的名字都有!我这个中国的退役军人,我这个在博斯腾湖见过碧波粼粼的老兵;我手翻着美国牺牲军人的名录,竟然当场哭了起来。

 

       原铁道兵六师汽车营四连士兵  方 军  2018-3-10


 

你们到底是让老鬼子下卢沟桥还是上狼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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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318搜狐刊登与事实不符的照片两张。此文题目“日本老兵重返狼牙山”。此文作者侵犯了我方军的摄影版权,篡改了照片的内容。

此文用户名1914836656.  此文刊登在2018318日搜狐相关网页上。笔者抗议。

 

我方军228日曾经撰文批评搜狐不负责任的问题,内容是:

近日,网上有一篇报道,说:《日本老兵重返狼牙山谢罪》中所使用的照片完完全全是张冠李戴、是胡说八道、是侵犯版权、是胡作非为、是篡改历史。

这张照片,是我方军拍摄的:2015520日,原侵华日军老兵在上海淞沪抗战馆下跪、谢罪。本多根本没有去过什么狼牙山谢罪,别有用心的人千万别胡说八道。

 

照片上的人物姓本多,是侵华日军老鬼子。我1991年到日本国后留学后,发现他在日本《朝日新闻》发文,表明“随军慰安妇”历史事件是他亲眼所见!日本国应该就战争的罪行给慰安妇赔礼道歉。本多住在日本和歌山,我马上给他写信,从此建立了联系。

我们通信200多封,由于他参军前在日本《朝日新闻》报工作,所以,他还自己出版一份报纸。他也常常把自己出版、发行 报纸从日本国邮寄给我。

由于长期的通信,他决定在2015519日到北京的卢沟桥下跪、谢罪。由于在侵华战争期间,他在距离南京不远的金坛当兵,所以,还决定再到上海、金坛、南京等地谢罪。

 



2005519,新华社军事部记者黄明拍摄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卢沟桥下跪、谢罪的照片。后面的见证人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馆长王新华,和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这位原日寇老兵从来没有去过狼牙山。他到北京还是在我家住的。

 


2005519侵华日军老鬼子在卢沟桥下跪谢罪时,拍摄的记者很多。照片左一,是中国青年报的摄影记者贺延光先生。他也在场见证了历史的瞬间。

 


2005520,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雕塑墙前下跪、谢罪。他的前面,刚刚好是中国学者朱弘先生。

照片为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拍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使用该照片,将承担侵权的责任。

 


2005522,原侵华日军老兵到南京谢罪,在江苏电视台和新四军老战士见面,本多回忆侵华战争时期,日寇在江苏犯下的战争罪行。

照片左,是原日寇老兵和翻译朱弘先生。右面,是新四军老战士们。中间白服装者是江苏电视台的副台长。

此照片为方军拍摄,请使用者注意版权。

 



2005519,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方军和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在卢沟桥的“卢沟晓月”石碑前。

 


2006517,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立太郎在江苏金坛、下新河旁说:“1940年?我在此地参加杀害十名新四军俘虏的任务。当时,军官用手枪督战,谁不刺杀新四军俘虏的话,就地枪决。他们十个人被捆着,站在水里。我端上上刺刀的三八枪向他走去。他有30多岁,夕阳西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竟然向我微笑!我这辈子也忘不了这张脸!——我刺了他一刀,他‘啊’了一声,向河里倒去……。——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来谢罪!”

南京电视台一直跟随拍摄。赴日学者朱弘担任翻译。这张照片是方军拍摄,具有版权。

 

本多立太郎在日本国演讲1300多次,讲他在侵华战争中的罪行,讲日本国应当就侵华战争的罪行向中国人民谢罪。我是在1992年在日本国留学时认识的他,起因是:他在《朝日新闻》上发表文章,他亲历了侵华战争和日军随军慰安妇的事实。于是,我和他建立了联系。1998年,我在抗日战争纪念馆工作。我向领导说出本多立太郎要来谢罪的事情,可是,馆长张承均不管,他2003年受到党内处分,撤职。当然与此事无关。

我在媒体上发表《谁来帮帮本多立太郎的忙》,本多立太郎希望来谢罪。在日本的学者朱弘伸出援助之手,才完成此事。

本多立太郎来京住在我家,中国青年报记者贺延光一直跟踪采访。从卢沟桥下跪,到我们家的采访贺延光记者都参与了。

 

2005年,本多立太郎在卢沟桥下跪,又到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下跪。2006年又在到江苏金坛县下新河下跪谢罪。——终于,完成了他作为侵华日军老兵的人生谢罪之旅。

 

 

2006517,本多立太郎在江苏金坛县下新河旁,给十位牺牲的新四军下跪忏悔、谢罪。此照片,方军摄影。具有版权。任何人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使用,将承担侵权的责任。

 

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工作时,认识第一名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他叫内山馨。他原来是侵华日军59师团的,他的儿子在北京当记者。

我的父亲是八路军老战士,笔者的两个叔叔作为八路军战士在对日作战中光荣牺牲,所以,笔者非常希望了解、采访原侵华日军老鬼子们。

1991年到日本留学,认识了30几位原侵华日军老兵,回国写了一本书,叫《我认识的鬼子兵》。此书,是1997年十大畅销书。

我完完全全没有想到,《我认识的鬼子兵》的图书,由原国防部长张爱萍上将题写书名,吕正操上将写序,迟浩田上将写的读后感。

 

在中国,只有方军一人长期跟踪日寇老鬼子、采访日寇老鬼子。所以。媒体上凡是使用相关原侵华日军谢罪的照片、图像,一般的来说,都是侵犯了方军的版权。尤其是张冠李戴、胡诌八扯,这些行为是对学术研究的毁灭;是不尊重知识产权的行为。——我方军保留提及诉讼的权利。

 



1992年,方军在日本国采访原侵华日军老兵。照片中老兵的胳臂被中国老农民用柴刀砍掉,因为,这个日寇为了抓八路军伤员,把人家孩子扔火堆里了。照片右,这位原侵华日军老兵是踩地雷上了,右脚被炸掉。他们都有日本天皇的“恩给”,他们不是因为贫穷要饭,而是宣传永远不要战争,要和平。

 

1997年回国以后,又有十几名原侵华日军老兵从日本国到中国来谢罪。他们是:本多、东史郎、山边、盐谷、胜间、大芝孝、砂原、伊桥、小林、保谷、前田、美惠、宫永、山崎、和长谷川等17人。(此处,全是原侵华日军老兵的姓氏,没有写名字。)

1997年回国到今天,已经21年过去了。我又写了一本叫《来谢罪的鬼子兵》的图书。可是,上天入地,就是没有一家出版社可以出版。他们都说是:“重大题词送审”就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来谢罪的鬼子兵》中将发表本多立太郎部队在江苏省金坛县驻军,及其和中国军队作战的50张照片。最为难能可贵的内容是,日寇为了担心去村里宿营会受到国军的埋伏、伏击,居然在野外宿营!而且,冻死52个侵华日军鬼子兵!——中国的审查制度不让发表,我也只好让《来谢罪的鬼子兵》泥牛入海!——好!——好!——好!

《来谢罪的鬼子兵》一书中,日本鬼子与国军作战,被击毁13辆坦克!日寇老鬼子们不服!时隔几十年再到中国来,找到这些原国军抗战将士们,终于知道击毁他们坦克的武器!双方抱头痛哭的照片!——老鬼子们痛哭流涕,说:“日中不再战!日中永远和平!侵华战争是犯罪!”这样的图书,这样的采访记不让发表!我也只好让《来谢罪的鬼子兵》永远地泥牛入海无消息!——该!——该!——该!

 

日本国对于来中国谢罪的日本老兵也是很刻薄。这些日本老兵分成两类:

其一,是“中归联”的,就是抚顺战犯管理所送回去的一批热爱中国反对侵华战争的。

其二,就是像本文所提到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自己来谢罪的人物。

 

由于来中国找我,通过我来表达谢罪、忏悔的原侵华日军老兵们的故事一旦成为图书公开发行,日本国势必也有图书商跟进翻译出版。

这样一来,就完完全全不符合日本国的官兵利益。日本国的根本利益是:掩盖其侵华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罪行,掩盖历史,把日本国打扮成“战争受害者”。

 

由于中国国内没有正式的、像《来谢罪的鬼子兵》这样的出版物,盗版者也就层出不穷。他们张冠李戴,随意地篡改历史、歪曲历史,而日本国又是一个学术上严谨的国家。他们的学者轻易地信手拈来,说中国的“胡说八道、制造新闻”,最上面的“原侵华日军老兵本多去狼牙山下跪、谢罪”就是例子之一。

 

此文作者:中国作家协会作家 方   2018-3-20

 


 

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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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一书的封面设计已经被推翻了。

 

我们铁道兵六师汽车营的军人们都退出现役40年上下了,先后有五任连长(都活着),最后一任连长张兰爱通过网络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回首人生,竟然是一片惊呼:我们这些原铁六师汽车营四连的退役老军人们最为年长的已经80多岁;最为年轻的也是60开外了!

——真是: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呀!大有“惊回首,离天三尺三!”的感觉。

惊喜之余,我们最先想到的是:我们要出版一本歌颂、记录、回味自己人生的书!

 

我查了一下资料: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自建军以来,还没有一个连队的老兵在分别几十年后再聚一起;而且,准备出版一本写自己人生的图书呢!

我先查的是自红军时代到解放初期的资料,没有。有一套解放军出版社在解放初期到文革前出版的22本回忆录《星火燎原》中,没有。有写长征时期一个班战友的,比方:“三根火柴的故事”等等,但还没有后来一个连再聚到一起写回忆录的。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32本回忆录《红旗飘飘》中也没有这样的事例。

自解放以来,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有了正规的海陆空三军。但是,也没有一个连队的老兵时隔几十年再相聚写书的;比方说《我们空军·我们飞行队》、《我们海军·我们舰艇》、《我们骑兵连的故事》、《我们炮兵连的故事》等等。

我在日本生活七年,——他们有!很多原侵华日军老鬼子入侵中国时是同乡,所以,几十年后他们还以原部队的结构联系。他们出版了很多书籍,以纪念自己的人生经历。

 

我查了一下关于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的资料:

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是一支铁道工程技术部队。19458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在东北组建的一支武装护路队伍,后改为东北民主联军护路军195399日,中央军委决定组建铁道兵领导机关,铁道兵正式作为一个兵种进入人民解放军序列。

195435,铁道兵司令部正式在北京成立,最多时铁道兵总兵力达40余万人,先后修建了鹰厦铁路成昆铁路贵昆铁路、襄渝铁路、东北林区铁路、新疆南疆铁路青藏铁路和北京地铁工程等大型铁路,立下了汗马功劳。

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在中国人民革命解放战争抗美援chao战争和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抛头颅洒热血栉风沐雨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流血牺牲、气壮山河,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和建设事业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根据我们铁道兵女兵林建军同志,和原铁道兵司令部的留守人员共同在八年中,经过艰苦卓绝的整理、搜集得知:我们铁道兵从组建到撤销编制止,共牺牲官兵8314余人!

林建军主编,出版了一本叫作《铁道兵牺牲官兵人名录》的图书。这本书总共1600页,记录了铁道兵12个师,在修建全国13条铁路中;我们铁道兵官兵在长达39年中,(1945年——1984年)牺牲的全部官兵名录。

我们铁道兵六师汽车营在这20年的官兵们(1964年——1984年),参加过襄渝铁路、南疆铁路建设,总共牺牲17名军人!他们都是随车翻下数百米的山涧和群山熔化为一体。

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1945年铁道兵这个兵种成立到1984年铁道兵这个兵种撤编,全国共有二百多万人先先后后、曾经在铁道兵12个师服役过。

我们铁道兵官兵参加过三次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chao战争,和:对越自卫反击战。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解放军记者在战争前线拍摄了一张叫《死吻》的照片。这张照片内容反映的是:一个18岁的战士,身受重伤,被抢救下来,在牺牲前对护士说:

“枪林弹雨、炮弹撕裂,大地颤抖,血肉横飞;我浑身是伤,流血不止,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为国尽力了。我人生的遗憾,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孝敬父母。另外,我还没有享受过爱和被爱的滋味……”

——我们解放军前线医院的护士,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小战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深深地亲吻了这位生命体征逐渐消失的小战士;让他年轻的心灵在被爱的满足中逐渐飞翔。

1979年对越反击战中,随着野战部队的大量减员,我们铁道兵汽车营分别从五个连中抽调人员,临时补充到野战部队的司机有十几名,他们全部在前线参加战斗。可想而知,战斗再打下去,野战部队还需要大量技术兵种人员补充到前线野战部队。

照片中的这位牺牲的兄弟是不是1979年,我们铁道兵、我们四连补充到野战部队的人员呢?我们连在打越南谅山战役时,先补充的野战军开拖炮车的5位。第二批,17人。名单已经公布,有我方军的名字。但是谅山战役停止了,如果接着打,就没有今天的此文了。

 

所以,在我心中:铁道兵退役女兵林建军、我们连的高英闽,和这位解放军记者都是我们精神世界里的大英雄。他们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为他们把抽象的回忆,变成了存在的现实;他们还原了英烈的形象;并且,把中国军队的英雄们永远定格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

从我们铁道兵六师汽车营四连进入解放军的编制以来,我们连牺牲了八位军人。

他们都是在推土机临时推出的崎岖山路中,随车翻下数百米的山涧和群山、和涛涛的江水融化为一体;或者是在惨烈的事故中不幸遇难的。

您想:一台汽车、一个人,他们应该是怎样的车毁人亡的?

我们修建襄渝铁路时,有一段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麻柳到毛坝。”我们连牺牲的军人多是在建设襄渝铁路时翻下山涧牺牲的!——我也亲眼看见襄渝铁路除了隧道就是桥梁!和每一个隧道洞口都有30几座我们铁道兵施工连队战士们的坟茔、墓碑!

过去挖隧道哪有机械化?都是大锤、钢钎、炸药、手推车和我们铁道兵的青年士兵!

——如今,40多年过去了!我们14亿人口的国家!谁还能想起他们!哀悼他们!怀念他们!追思他们的英雄事迹呢?——应该是没有。或者说,绝对没有。

 

我们的书《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的封面人物是我们连的老兵高英闽同志。他在2007年,经过数年不屈不挠的努力,克服各种困难,终于,把我们连在襄渝铁路牺牲的四位战友的坟墓,迁到了陕西省镇巴县的烈士陵园中,最后向烈士敬礼的情景。

镇巴县的电视台在迁坟仪式中作了现场直播:县武警高擎我们中国军队的旗帜,抬着由鲜花组成的花圈,迈着正步;双手捧着我们牺牲战友的骨灰盒,在庄严的仪式中完成了“铁道兵牺牲军人遗骨迁入烈士陵园”的壮举。

“——他们,就是牺牲的我们!——我们,就是还活着的他们!”

我们铁道兵牺牲官兵受到当地政府、人民的尊重和爱戴,就是对我们活着的退役军人心灵极大的尊重、爱护和关怀。看到这些视频,我们每一个退役军人的心灵中没有一个人不被震撼、没有一人的心中不涌动着激动的泪水和思念的情怀的!

我们正在联系中央电视台《等着我》节目组,我们希望烈士李文发的夫人;我们永远的嫂子出现在《等着我》的节目中。我们都知道,李文发烈士的遗孀在李文发牺牲后的生活极为凄凉,先是受到村中人的欺凌、侮辱;后来,孤独的她品尝所到的一切凄凉及其绝望。

听说,她在百般无奈中回到娘家了;她最后消失在黑龙江那漫天的风雪和寒冷中。

1969年入伍的高英闽同志有烈士李文发的地址,可是,兵嫂却永远没有消息了。

197212月,我在西乡新兵连时,我曾经亲眼见过李文发的夫人。她距离我一米!

——她170的身高,年龄在20上下,新婚伊始,却一脸的愁容。——李文发牺牲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对视她的目光。——这位黑龙江五官端正、身材苗条的大姑娘呦!

——46年过去了,李文发夫人一脸惆怅的面容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主持人能微笑地握着李文发夫人的手,说 :“大嫂,想不想看看40多年前李文发的战友们?他们从全国各地都来看您了!——您,这么多年,生活的还好吗?”

在采访的同时,中央电视台《等着我》节目,应该同时播放陕西省镇巴县电视台的“铁道兵牺牲军人迁入烈士陵园”的电视内容,我们应该集体告慰烈士李文发的夫人:

“陕西省镇巴县的政府、人民大众没有忘记这些当年的铁道兵!”

“——他们,就是牺牲的我们!——我们,就是还活着的他们!”

 


这位警官是在我们铁道兵牺牲军人进烈士陵园这一行为中做出巨大工作的任警官

 

陕西省镇巴县政府和人民把为国牺牲的铁道兵遗骨转到烈士陵园,是对我们全体铁道兵退役军人们的关爱和鼓励,是对全国退役军人的尊重和关爱。——让我们向他们致敬礼!

 

我们不需要怜悯、我们不需要同情、我们不需要施舍;——我们曾经为国效力的铁道兵官兵们是怕被遗忘。我们希望:为国牺牲的战友们,应该被永远被国家和人民尊重和爱戴。

我去过世界各地很多国家,我在外国生活很多年。我见到的外国国情是:

 

“——凡是尊重现役军人的国家,——凡是尊重为国牺牲军人的国家;——凡是尊重退役军人的国家,——都是强大,或者相对强大的国家。反之,都是充满挨揍历史的民族。”

 

另外,可能给读者造成一个错觉:似乎我们这本书是一部充满悲伤、悲情的书。恰恰相反!我们这部书是一部反映我们铁道兵在方方面面为国效力;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自信、充满了人间喜剧的书。——尊敬的读者,我们建议您读一读我们写的书呦。

1984年大裁军铁道兵集体转业时,我们四连也并入了铁路工程局。我们铁道兵自1947年解放战争时期成立以来,一直是能打善战的部队。据说铁道兵撤销编制后,衡广复线铁路在全国招投标,由于条件艰苦,全国无一铁路工程队敢于招标。在此情况下,铁道部工程局无奈,不得不再找原铁道兵·兵改部队出山。——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原铁道兵部队终于打通了这条国内最长、施工难度最大的双向铁路隧道工程。我们汽车四连在集体转业后,也先后为国家的各条铁路建设贡献力量!

 

——我们为我们的青春曾经为保卫祖国、建设祖国而努力过而感到自豪。

 

然而,我们这些人写书有没有可能呢?遵照最后一任连长张兰爱发出的命令:

“全体退役军人尽可能写回忆录,本人写不了的,口述,让子女代笔。”

——已经有几十个人在写了,我看了看:参差不齐,良莠共存,感情真挚,感人泪下。

 

 


张庆山家有一亩多地,产粮卖出,一年收入2300元人民币。

写得最短的是71年的山东兵张青山(67岁):“报告张连长,我已经瘫痪在床19年了,多亏老婆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早已失去劳动能力,家中一贫如洗。我瘫在床上,白天我能透过长久失修的破房顶看到似火的骄阳;夜晚,我可以直接看到璀璨的星空、银河。

下雨时,雨水直接落在我的脸上,下雪时,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我的嘴里!

——我高兴得大叫:——谁说我瘫痪啦!?——我老婆却低声地哭泣。

——我挣扎着说:这是老天爷和土地爷派人看我们来了!——不要哭!——别哭!

张连长指挥战友们修补了我们家的破房子。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来探望我的小鸟们了;——她们是叽叽喳喳的生命!——她们是生活的希望!

漫漫长夜,我时常昏迷。但是,梦中,我又穿上绿色的新军装、红色的领章帽徽!

——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我也忘不了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和祖国的山山水水!

——我写不了了,我给咱全连官兵敬个礼吧!——咱们分别40多年啦!都老了!”

 

“张大爷,我是张庆山的女儿,以上是我爸爸口述的。我爸爸清醒的时候说:‘——退役军人,也要执行命令。’所以,我记述下我爸爸上面的话,算是张庆山写的回忆录吧?”

 

以上,这是我们要写的《我们铁道兵·我们汽车连》一书中写的最短的一位。

 

2018-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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